“您好?”盈盈看着来电显示上坚持闪烁的陌生号码,认命的按下了接听键。
“surperise~!”
“我去!你回国啦?!”一改刚才温柔有礼,一听就淑女的声音,盈盈整个人放松的往床上一躺,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兴奋。
“是啊!今儿晚上见,到时候我来接你哈~”
“可是……”
“嘟嘟都”手机里面一片忙音,那家伙已经挂了。
盈盈盯着手机屏幕有些无语,看了看时间,认命的起床照了照自己的鸡窝头,开始刷牙洗脸。
在盈盈近期一成不变的灰暗生活中,阿艳是抹无法忽视的鲜艳色彩,人如其名,阿艳是美丽奔放的,像朵清晨还带着露珠的鲜艳玫瑰,她的生活和盈盈正好是两个极端,她时时刻刻是收着的,放不开的,有贼心没贼胆儿的。
两个人的认识还颇有些传奇色彩。
那时候盈盈正小心翼翼抱着本‘两性书籍’,生怕被人发现,做贼似的的走出了书店,正巧遇见阿艳气定神闲的跟人吵着架。
她穿着一身火红的紧身短裙,玫红的大波浪顺贴的抚在一边,露出白皙修长的脖子,笔直修长的长腿下踩了一双精致的高跟鞋,手上端着个纸杯,一边听一边不紧不慢的喝着,一双妩媚的大眼中神采飞扬。
好一个人间尤物。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富贵的女人,挎着个驴包,一身金光闪闪的首饰简直要亮瞎人眼,正一脸鄙视,义正言辞的指责着什么。她的周围跟着两个打扮类似的贵妇,不时点头应和着。
她们周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那几个女人越发像得了势般声音渐渐变大。
离得近了,盈盈看到她手上的纸杯就是书店里的,杯边摇曳的小纸牌是个著名的花茶商标。
这时候,盈盈不知是该感叹她的养气功夫深,还是该感叹这女人竟随身带着茶包到处走了。
周边恶意的揣测声越来越大,盈盈归结为这些女人隐秘的羡慕嫉妒恨,没办法,这女人实在是个看着就让男人冲动,让女人嫉妒的。
而事件中心的那个女人,依旧表情淡然的喝着茶,嘴角隐隐带着笑意,事不关已般看着那几个女人蹦跶来蹦跶去,仿佛自己只是个看戏的。
如果当初她也能像这个女人一样,该有多好。
她突然有些莫名的生气,为这些不明真相就胡乱臆测,随随便便就站在道德制高点,以无比正直优越的姿态施加舆论洪流,一旦发现猜错也不过拍拍屁股走人的态度,激怒了。
他们难道不知道,语言有时候会成为最锋利的刀,是会杀死人的么?
盈盈一生气就冲动,一冲动,平时半格不到的勇气值瞬间满血了。
“你看她穿的那样,一看就不像好人”--“汉尼拔倒是穿的体面,结果是个变态杀人犯,绿茶婊穿的倒是挺绿茶的,结果不还是个婊?”
“一看就是个勾人的狐狸精”--“那得具有多大的生物研究价值和文化研究价值啊,妥妥的反达尔文进化论啊。”
“听说是为了钱勾引人家老公”--“拜托,那女人都说了她老公是个上市公司经理,年薪能有多少?你看看人家那衣服,那鞋,那耳环,那车,分分钟秒杀一经理好么?”
“哎呦我说,你这是跟我抬杠么吧,那女人是你什么人啊”,旁边说的激情飞扬的阿姨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转头冲着她劈头盖脸的问。
盈盈正准备开口,那个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女人终于喝完了一杯茶,开口了。
“第一,你男人拇指到中指的距离太短,和我恐怕不太合适,”“咳咳,”盈盈感觉自己被口水呛到了,
“第二,天气热容易出汗,你今天该用防水的睫毛膏;香水味儿太浓,推荐你用香奈儿经典轻薄款;手上镯子最好换成白色软玉,会显得皮肤更加细腻,”
说着稍微顿了一下,大眼睛扫了一遍,“其余么,还可以,又没钱赚,我也没什么说的兴致。”
随着她不紧不慢的声音,盈盈觉得自己听到了下巴此起彼伏的落地声。她摇曳生姿的漫步到垃圾箱前,手轻轻一松,将纸杯丢了进去,动作流畅优雅,就短短几步路都能走出T台的效果来。
“哦,对了,还有第三,告诉你们家那位,我们的合作案黄了,这位阿姨您也别跟着我了,大热天的,您年纪也不小了,我怕您中暑。”
说完,关上车门扬长而去。只余众人风中凌乱。
盈盈被这个女人惊艳了,这骂人不带脏字的啊,默默在心中吐槽:猜中了开始,却没猜中这结局。
而这也不是结局。
走到路口的时候,身后开来辆白色的奥迪,竟然是她。
“这是我名片,晚上我在家开party,你来吗?你怀里那本书我有精装版哦。”笑得像只诱惑小白兔的大灰狼。
“好”盈盈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那时她大三,为了逃避那件事情刚刚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做交换生,心中充满了对人性的失望,遇见艳儿,好像命中注定的缘分,她们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只不过阿艳很忙,两个人见面的机会不多。
后来她大学毕业不想循规蹈矩的生活,交了3万块出国被中介骗了,在新加坡累死累活了半年什么都没赚到就回来了,她喜欢写作,可家人希望她能找个安稳的工作,身边也没有一个人看好她。
爸爸妈妈甚至为了她工作的事情都吵了一架,让她自己感觉亚历山大。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那句台词“tooyoung,toona?ve。”曾经那么意气风发、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她,如今也多了顾虑,开始怕了。
但在她内心深处,被现实生活压迫的深处,还有一颗火种,在寂静的深夜和微明的清晨,不安分的跳动着。
她知道,她只是缺少一点勇气和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