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竹把自己向阿禄打听来的又一五一十转交给了苏洛。
顾舒河外出、回府时间上并无规律可循,一切都随着他的心情出发。顾大人素日早出晚归,无暇对他施加看管,更使得他无法无天随心所欲了,进出顾府不分昼夜,毫无一丝顾虑。他也从不让下人跟着,就算阿禄也没那个例外!所以府中没人知道他家少爷要在哪一刻离开,更别想猜他回来的时间了。
原本苏洛想从阿禄口中得知顾舒河回府的时日,让她早有个防备,现在看来自己只剩坐以待毙的份儿了。
苏洛觉得最累人的事莫过于成亲了,前几日许是太多的事情发生冲淡了她的困意,今晚可要好好补补,以便明日打起精神会见父母。
初秋薄凉,夜色朦胧,丝丝雾气环绕着星空。一切会鸣的小东西伴着缕缕秋风齐声奏响,大地万象在这一刻将要沉睡!
一望无际的田野,起风了,轻轻浮动。她往最深处走去。。隐隐可见的身影,高高的个子,一袭白衣,那么熟悉。
他在冲她微笑,向她缓缓伸出手,仅仅几步之遥,她想走过去却很吃力。
手……她的手触碰到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软软的,他的手?不对!她的胸前横放着谁的手?苏洛摸着那只柔软的东西,猛然从梦中惊起,匆匆将那只手甩了出去。
侧躺在她一侧的人只是微微扭动了下身子,继续沉沉睡去。
她真是大意!夜半有人进来还躺在了她的床上她之前都没有知觉。
这人是谁?顾舒河?
一定是他!除了那个人还有谁敢三更半夜走进她的房间,躺在她的床上?
苏洛受到惊吓,云来雾去都被晕糊涂了,恍然之中她急忙检查了一番自己的寝衣,还好一切都还安然无事,没出什么差错。
苏洛点燃床边的蜡烛,借着烛光静静地端详着自己卧侧的男子。
他的容貌出乎意外,这人和想象中的完全不符!
长长的睫毛,白白的皮肤映衬下唇色都是红红的……世上有男子怎会生得如此白净秀气?但凡没有一压全城姿色的人儿怎敢与他媲美?
这人生得可真够精致细腻的。
他们成亲已过两日,说起来她还是初次目睹他的容貌。这才想起清竹刚来顾府确实向她提起过顾舒河的秀气,她当时哪有心思听这些,何况她对顾舒河这个名字有种莫名的厌恶情绪在内,就匆匆打断了清竹的话。
回想成亲当日引来门外哗然一片,想必不仅是那顶由皇家御赐花轿的缘故吧,毕竟这和人们心中的纨绔子弟顾大少差距太大。
像顾舒河这种人却偏偏能拥有这么一副好皮囊,说来真是莫大的嘲讽。
他突然翻动了一下身子,吓得苏洛手里的蜡烛不禁一抖,一滴蜡泪不偏不倚刚好掉在了他的领口。
看他睡得依旧酣然才敢稍稍松口气。苏洛故意把枕头放在两人之间,自个儿紧贴着墙壁,闭上了双眼。
良久过后,沉沉的夜空有月亮高高在上,她没有一点睡意。
她可不敢再掉以轻心了。刚才醒来他的手臂就横放在了她的胸前,如果她再沉醉于梦乡,万一……他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谁能保证他不敢对自己动手?
顾舒河一觉醒来,月亮换成了太阳,屋子里只剩他自己了。
下人进来伺候他洗漱完毕后便拥着他前去正厅,准备与家人一同用食。
期间苏洛一直不愿抬头看他一眼,他倒是会时不时地把目光转移到苏洛身上。
沈娘看着顾舒河满眼都充满了慈爱,时时都不忘给他夹菜,尽管他在碗里翻来覆去不动一筷子。
“小河,你衣领上是什么东西?”,沈娘说着便试图过去替他摆弄。
顾舒河平时穿衣讲究干净,沾有东西的衣服他是不会穿出来的,不论污渍大小!
他低头看了看衣领,拨开沈娘的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洛,嘴角轻轻一扬起身便走,只是说了一句在府里每天都要说的话:“把我的那份儿饭菜端进我的房间来!”
沈娘忙把早就备好的一个食盒递到苏洛手里,“洛儿,这是小河的饭菜,以后就由你给他送进去吧。”
苏洛是满腔的不喜和不愿,可就是找不出理由来拒绝。
进了屋子,苏洛把饭菜一一摆在桌子上,一言不发!
没想到与他们食用的截然不同。这份儿饭菜美味佳肴齐全,全属补充营养的上上品。
“把饭菜端过来,我要你一口一口地喂我吃”,顾舒河吊儿郎当地躺在床上,说着恬不知耻的话,不羁的样子惹人厌恶至极。
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祖宗。
“难道你的手患有什么疾病不中用了不成?”
顾舒河邪魅地瞟了她一眼,又专意夸张地活动了几下手骨,戏谑道:“我这手是用来在深夜持着蜡烛偷看人的”,他故意瞧了几眼她的表情。
苏洛霎时羞红了双颊,他昨晚明明是睡着的,难道……
恰巧清竹和二丫敲门进来,给他们各拿了一套新衣服换上。说顾老夫妇为他们准备好了马车和礼品,该是三朝回门的时候了。
马车比较宽敞,顾舒河半倚在一边,手里提着一只精美的鸟笼,一路上都在挑逗笼中那只怪鸟。
他的眼神有时还会在苏洛身上肆意游走,使得苏洛浑身感到不自在。
来到苏府,苏家上上下下都围着顾舒河打圈,生怕照顾不周。尤其苏垠,张口闭口都是妹夫长短。
顾舒河全程很少说话,举止却很随意,有时被问得不耐烦了也会回上一两句。
苏家本想留他们在府中过夜,毫无疑问被顾舒河当场拒绝了。
临行时,苏洛挽着苏母迟迟不肯放手。苏母明白女儿的痛楚,可木已成舟还能有什么办法?
回去的途中,两人又恢复了来时候的姿势和态度。
顾舒河略略翻了翻那几本书,一副轻蔑的样子哂笑道:“敢情这读书人家送礼就送书籍,那卖棺材的是不送礼就送棺材啊?”
“棺材预指升官发财”,苏洛回口反驳,“你不懂吗?”
顾舒河轻轻点头,“哦,原来如此!明日我就遣人为你父兄量身打造几口棺材”,得意一笑,持久才填补了一句,“祝你父兄升官发财!”
苏洛掀起车帘看着一路的风景,不想与他理睬。
他嬉戏着那只怪鸟,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你大哥长得真惊险”,他的那只怪鸟也跟着说“你大哥长得真惊险、你大哥长得真惊险。。”
这么一叫唤可是把他逗乐了,不住地摇头晃脑挑逗那只与主人一样招人厌恶的鸟。
一人一禽一路上不住地喊着那句话——他真无聊!
顾舒河笑起来的样子很迷人,那样漂亮的唇下道出的话怎会如此不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