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是有笑阎罗吗?当神医是假的不成?”陈诗琪倒是不以为然,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一想到很快便能揭穿若水的假面具,一股莫名的兴奋在心中涌动。
笑阎罗不由得一阵苦笑,若不是他们身边有她追寻之人的线索,她断然不会淌这浑水。
奢华的床榻之上,若水在众人陆续离开之后赫然睁开双眸,神色怡然地询问一旁侍候着的香柔,“那边情况如何?”
“回主子,听说陈诗琪那小贱人有了身孕,不知是何人的贱种,那二贝子与三太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都声称自己是孩子的爹,那小贱人却矢口否认。瑞王爷放了话,若主子三日不醒,便要那小贱人肚子里的贱种与未出世的小世子去做伴。”香柔对陈诗琪一直怀恨在心,若不是她,如今又怎么会轮到若水被收入房,她之所以听从若水的差遣,无非也是为着对陈诗琪伺机报复罢了。
若水却并没有因为香柔的说辞而得意洋洋,而是眯上眼挥了挥,遣退了她。
香柔心中虽然疑惑,却还是知进退的,微微一福便告退了。就冲她这沉不住气的性子,她也注定不是若水的对手,纵使没有陈诗琪,她也成不了王妃。
当房间里只剩下若水一人时,她的脸上才显露出舒心的笑意,心中暗道,小贱人,我会亲手送你上路!
时间在若水的假装晕迷与陈诗琪惴惴不安的等待中悄悄走过。
柴房中,陈诗琪轻抚小腹,心中暗自焦虑。
今夜是最后一夜,过了今夜,若水再不来,她将会失去这个孩子——她与纳兰昱瑞的孩子。
这三日纳兰昱瑞再也没来看过她,也没有吩咐下人来送饭,若不是纳兰景轩、纳兰翔龙与笑阎罗帮她打点一切,只怕没过三****就香消玉殒了,更别提孩子了。
想到纳兰昱瑞的误解她便觉心如刀割。
曾几何时,花前月下的柔情甜意一去不返,两人怎么会走到这般田地?
她好怀念那个天真无邪,成日缠在她身旁撒娇的小傻瓜,至少那时的他只属于她一人,也只依赖她一人。
“我只做你属于你的小傻瓜。”
脑海中回响着他曾经坚定的话语,如今都已物是人非。
一个王爷,一个丫鬟,想要相守一生简直是痴人说梦。即使是现代,又有几桩婚姻能摆脱世俗的桎梏,多少跨越世俗眼光的美好童话最终逃得过凄惨落幕的下场?明明该看开,却又偏偏生了幻想,放不下心中所恋。
“吱嘎”一声,柴房的门打开了。
“你来了。”陈诗琪了然地淡然道,似乎她等这一刻已经很久很久,温宛的语调像在等待远道而来的朋友。
“呵呵,我当然会来,我不来怎么送你最后一程?”若水倒并不在意陈诗琪的淡然,只当她是自知难逃死路,心灰意冷罢了。
“你就不怕我死了之后会让你落人口实,引人起疑吗?”陈诗琪却并没有因为若水的话而惊慌,心中反而是一片坦然。
人终归要一死,怎么死都不重要,只是苦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许她这一死可能正是将她送回现代唯一途径,更何况她知道,她不会死,纳兰景轩、纳兰翔龙、笑阎罗不会让她死。
“我怎么会让自己有落人口实的机会?你死后给你制造个畏罪自缢的假像并不难。”若水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向来是格外残忍,从不手下留情,对陈诗琪倒是破了例,惑许是因为她与自己长得极像,只可惜,她未来的道路绝不容人阻挠。
“畏罪自缢”四个突兀地浮现在陈诗琪的脑海,不由得让她联想到侧妃李雨烟的死,心中一个激灵,有些真像正渐渐浮出水面。
“侧妃是你杀的!”陈诗琪没有用疑问句,而是肯定地直指若水。
“聪明,若不是你存心与我过不去,我们说不定会成为好姐妹。”若水颇为欣赏地微笑摇头,似乎在为陈诗琪将死而惋惜。
“横竖都是死,你不妨让我做个明白鬼吧,我也好安心投胎。”陈诗琪干脆顺着若水的话接道。
“呵呵,既然你如此成全,我便让你死个明白。侧妃确是我指使人刺杀的,只怪她知道得太多,办事不利。说起来你们应该感谢我为你们报了仇啊。寻医路上一路刺杀你们的人都是她指使的,你说,你是不是该感谢我帮你出了这口恶气?”若水娇笑道。
“既然有她一份,那也少不了你那份吧?你又怎么得知我们的行程?”陈诗琪有些不解,途中她与纳兰昱瑞曾误入迷阵,不可能被跟踪。
“呵呵,还记得临行前我送的香囊吗?”若水得意地掩嘴轻笑。
“原来如此,这么说我们回府后的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操纵?”陈诗琪虽然不明白香囊是怎么回事,但估计跟狼狗追踪气味差不多。
“哈哈,我不怕告诉你,纳兰昱瑞的毒一直是我下的,蝶满楼是第一次,他之所以中了两种毒还得感谢侧妃。当然了,如果没有香柔那个傻丫头帮我,我又怎么能轻易得手?知道为什么他不记得你吗?他中‘一见倾心’,他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人便会是他的心上人。呵呵,这是我对你的惩罚。”若水说得轻描淡写,陈诗琪却听得胆颤心惊,她隐约记得那天纳兰昱瑞清醒时,若水是第一个接触他的人。
“你如此费尽心机是为什么?你都已经有他的孩子了,你们都快成为夫妻了,你还想要怎样?”陈诗琪轻叹一声,心却为即将听到的答案而狂跳不已。
“呵呵,孩子?根本就没有孩子,以药物控制脉相而已。倒是你,你肚子里的贱种是纳兰昱瑞的吧。好了,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剩下的你到地府去问阎王爷吧!”若水眸色一沉,冷了脸,“唰”地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向陈诗琪直刺而来。
陈诗琪没有反驳,没有躲闪,反而绽放了最灿烂的笑颜,虽然没有得到最终的答案,但有这些话就够了,就算死也值了。轻缓地合上眼睑,她等待着最后的解脱。
昱瑞,你听到了吗?你看见了吗?我做到了,这一次换我和孩子一起守护你。
“当”的一声脆响,刺向陈诗琪胸膛的软剑被一根饱含劲气的银针生生弹开,是笑阎罗的银针!那力道之大让若水握剑的右手虎口发麻,一阵轻颤。
“谁?”若水心中一沉,惊觉自己可能着了陈诗琪的道。
淡紫的衣袂迎风翻飞,如潭幽深的桃花眼火花迸裂,弧度优美的薄唇微微轻启,眩目的笑容却冷得让人胆战心惊,如瀑的青丝随风张扬,四周的气流正随着他的出现渐渐缓慢。
纳兰昱瑞一步一步,徐徐向陈诗琪走近,他在生气,且气得不轻。
这该死的臭丫头竟然怀了他的孩子而不告诉他!害他差点亲手断送了自己血脉!她竟然敢怀着他的孩子如此冒险!
陈诗琪看着纳兰昱瑞义愤填膺地步步靠近没有害怕,脸上一直带着淡然的笑意。
他,回来了,那个在长街相救,揽着他飞旋而下的狂傲男子终于回来了。
“你,你,你怎么会……”若水嗑巴了半天也没想到,纳兰昱瑞竟然会出现。
“奇怪吗?若不是三太子与轩弟点了我的穴道将我带来,我又岂能听到如此精彩的对话!若不是你道出她腹中乃我的骨血,我又岂能自行解开了‘一见倾心’!”纳兰昱瑞轻挑箭眉,一脸嫌恶地斜睨着若水。
“还我娘命来!”随着一声怒吼,白色身影一闪,纳兰景轩提剑而致。
若水冷笑一声,忽而一个转身闪于陈诗琪身旁,冰冷的剑身便架在了陈诗琪细嫩的脖子上。
纳兰景轩在听到若水杀害娘亲时就已经恨不能一剑解决了若水,能隐忍到现在已属不易,如今若水制住了陈诗琪,他不得不顿住身形。
“放开她!”纳兰景轩一声怒喝,愤恨地瞪着若水,恨不能将心中的恨意化作一刀刀眼刀,将若水生生劈开。
“呵呵,我怎么能放了她呢?她可是我的保命符啊。”若水娇笑连连,仿佛听到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看看,看看,这脖子真是细嫩啊。”若水手中软剑轻轻一拉,陈诗琪只觉脖间一痛,冰冷的剑身便在她细致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住手!只要你放开她,我让你活着走出王府!”纳兰昱瑞看着陈诗琪脖间的血色,心揪得生痛,如潭的眸子紧盯着架在陈诗琪脖子上的剑,一颗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放了她?哈哈,你以为我傻吗?放了她,我一走出王府便是死路一条对吗?”若水眸色一冷,讥诮地望着纳兰昱瑞,这个男人,她曾经也为他心动过,甚至将自己的第一次交付于他,换来的又是什么?若当初陈诗琪寻到蝶满楼时,他没有丢下自己离去,她又岂会心灰意冷走到今日?
“你到底想怎样?我是当今三太子,只要你放了她,我今日保你不死!”纳兰翔龙坚定地望着若水,只要她肯放了陈诗琪,他可以让她多活一日。
“呵呵,三太子?三太子算什么?今天就是皇帝老儿来了也没商量!”若水轻蔑地瞟了纳兰翔龙一眼,那眼神分明带着刻骨的恨意!
“你究竟想怎样?”纳兰景轩冷声问道。
“我要你们三人跪下来求我!跪啊!”若水眼中一片冷寒,咬牙切齿地对三人痛斥。
“不要!”陈诗琪惊呼,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眼前这三人都是皇族,对他们而言,下跪求人比让人刺两剑来得更加屈辱。
三人对若水恨得牙痒痒的,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纳兰昱瑞一咬牙,单膝着地,笔挺的身躯,张扬的长发,这一跪丝毫不减他狂傲不羁的气质,反而是无尽的压抑。
若水笑笑,扫了另外两人一眼。
纳兰景轩咚地一声单膝跪地,这一跪对他来说有多不易,对杀母仇人相下跪,若不是爱惨了陈诗琪,他何必如此。
纳兰翔龙闭上眼,再睁开时一撩长锦袍,曲膝单跪于地,目光定定地注视着陈诗琪,为她而抛去皇家的骄傲,他不悔。
陈诗琪闭上双眼,不忍看眼前跪着的三人,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她何德何能,值得三人为她如此?
“哈哈,真好笑,堂堂皇室后裔,竟然为了一名下贱的丫鬟下跪下于我,真是天大的笑话!”若水笑得猖狂,眼角却流下凄怆的泪水。
“喂,臭女人,你快放了她!”笑阎罗厌恶地瞪着若水,对于她这种胁迫颇为不耻。
“你们让开,只要我安全离开,我就放了她。”若水看着三人起身,退到一旁,紧紧捉住陈诗琪,缓缓向门口移去。
陈诗琪不敢挣扎,她不敢冒险,不为自己,只为肚子里的孩子。
若水拖着陈诗琪安全退出柴房,一路之上,侍卫护院全都不敢冒然上前,竟让她一路安全退出了王府。
出了王府,若水一声长哨,空中唰唰降下几条身影,将若水护在身后。
“备马!”若水一声令下,一道黑影闪身离开,再出现时,身后牵着四匹马,若水拽着陈诗琪上了马,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纳兰昱瑞、纳兰景轩、纳兰翔龙同时出招,直取黑衣人要害,三两招便夺了马匹,喝令道,“抓活的!”语毕便直追若水而去。
寻着马儿的足迹,到了城外,却只见马儿不见马上的人,若水与陈诗琪失了踪迹,马儿附近没有足印,想来是有人刻意做了手脚夫,这若水真不简单,若没有他人相助绝不可能一人做到此种地部。
单开始与他们交手的几人看来也不简单,不是一班的小喽喽,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护卫,与大内后宫的影卫有得一拼。
三人不得不深思,这若水的来历,她绝不是蝶满楼的头牌这么简单。
若水点了陈诗琪的睡穴,攸栽地坐在马车内,这次她的收获可不小,以今夜她对三人试探的结果来看,若以陈诗琪相胁,纳兰昱瑞定然会归顺于他,而纳兰景轩尽管恨她,却也不得不听命于他。至于纳兰翔龙她一点儿也不担心,迟早要与他兵刃相见,有了纳兰昱瑞与纳兰景轩的相助,区区一个三太子,她还不放在心上。
本想送陈诗琪下黄泉,却不想得了这么个便宜。若不是她得知陈诗琪肚子里有了纳兰昱瑞的骨肉,她也不会上柴房演这一出,他们当真以为她会傻到自投罗网吗?若要陈诗琪死,她大可以等三日过后再指使香柔动阴的。
呵呵,一想到这次试探的结果,若水不由得咯咯笑出声来。
只是若水却乎略了一个人,笑阎罗,当所有人都跟着若水到王府门口的时候,谁都没有笑阎罗不在。所以,当若水得意洋洋的时候,马车下潜藏着的笑阎罗也正偷笑,她倒要看看这若水是什么人,最关键的是她想要看看给若水配药之人倒底是谁。
马车一路前行,停在一处废弃的庄园门前。
若水轻扣门环,一长两短,再三长一短,而后一短两长。
门开了,出来两名黑衣人,若水沉声吩咐,“将车上之人带到密室好生看管!”
“是,主子。”黑衣人架了陈诗琪便往密室走去。
笑阎罗一看两人架走了陈诗琪,而若水却向另一方向前去,不由得内心一阵挣扎,到底跟哪边?眼见陈诗琪与若水都越走越远,笑阎罗一跺脚,往若水的方向掠去。
诗琪啊,你别怪我啊。密牢随时都能探到,这若水的底今天不揭怕就没机会了。
笑阎罗跟在若水身后,直到若水进入一间厢房。笑阎罗掠上房顶,揭开一块瓦片,趴在房顶偷窥房内的情形,房间里一名带面具的男子迎上若水,恭敬地唤了声,“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