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十分愉悦、快乐,彼此间互相赞扬,相互吹捧,这王道仙入住蔡府的欢迎仪式,俨然成为公卿大臣、达官贵人、文人墨客显摆自己身份和本事的文化盛宴。
太尉高俅见到国师林灵素,自然是感激了一番,两人说到了昔日的主人——苏轼,皆是泪满盈眶、哀叹不已。
林灵素帮着高俅擦干了眼泪,说:“今天太师府里的人都忙着吟诗、对句,写字、描画。我们兄弟是跟上了苏大人后,才学了点文化知识,些许的墨水摆不上桌面,这样也好,兄弟俩可忆念一下自己昔日的主人,要是放在平常,谁敢在蔡府里提及苏轼?蔡京和苏轼,势同水火、不共戴天。
蔡京和苏轼二人都是当代响当当的大书法家,写得一手好字。名山古刹,到处都有他二人的题字,列入“米、蔡、苏、黄”四大家之中,名噪一时。
且说,蔡京与苏轼,在书法界虽是同行,但政见上却是宿敌。苏轼是元祐党人,蔡京却钻进了新党,二人为了政见上的分歧,经常争执得形同水火,总想置对方于死地。蔡京虽然才学出众,可心地险恶。在新党得势,蔡京高居相位之时,便不择手段,伺机报复。不仅将苏轼逐出了京师,而且将苏轼的书法也贬得一文不值,把它说成了一堆臭****。不仅如此,还通令全国,将苏轼在各地所题碑碣一一捣毁,片石不存。和他政见不同的人,他不惜代价予以铲除。手段极其卑鄙、恶劣。许多大臣都俯首听之,就是持有不同意见的人也只能怯于他的淫威,忍气吞声不敢言语。
蔡京虽然是满肚子的坏水,但是此人极具包容性,不管你以前如何?只要现在能一心一一意向着蔡京,他就会既往不咎,量才录用。
高俅、林灵素同为苏轼的书童,对主人一家情谊深厚且感恩戴德,蔡京既不嫌弃,也无防备,而是大胆地使用。
王黼见风驶舵,他出卖郑居中后投靠了蔡京,如今的王黼,就像上了双份的保险,既是皇上身边的宠臣,又是权臣蔡京的红人。
突然间,大家都惊讶非常,原来是徽宗皇帝来到了蔡府,他没有带上任何的随从,像似一个白面书生。双手托着自己所作的《瘦金体千字文》书卷,要寻问米芾身在何处?
蔡京领着大家口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吧!今天不是君臣议事,而是蔡太师欢迎王道仙入住蔡府举办的文化盛宴,当然不能少了蔡府里的酒宴款待,蔡京连连点头,频频称是。
徽宗拿着《瘦金体千字文》的书卷,来到了米芾、蔡京的面前,米芾认真地看字,蔡京和大臣用力地吹捧,见米芾无有半句言语,蔡京凑近他的耳旁,小声警告:“就是一句奉承话语,要你说出口来就会那么难吗?”
米芾见蔡京着急,偏偏磨磨蹭蹭地等待着蔡京开出来的条件。
蔡京生怕米芾扫了徽宗的兴致,他万般无奈地说道:“不就是一个墨砚吗?本官还你便是。”
徽宗还以为两个书法大家热议着自己的《瘦金体千字文》书卷,他连忙询问:“二位大家有何见解?如实告知。”蔡京慌忙回答:“皇上的《瘦金体千字文》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称得上是古今第一人。”
徽宗很不高兴地说道:“太师的话语,过分偏激,朕要米芾如实地点评。”
米芾看了看徽宗,又看了看蔡京,曰:“说前无古人,是实事求是,皇上就是目前为止,瘦金体写得最好之人,后无来者,米芾不敢妄加定论。”
徽宗的《瘦金体千字文》得到了米芾充分肯定,自然是非常高兴,他对旁边的蔡京说道:“这才是真正的书法大家,练字即是练心,那种妄言揣测的诓语,哪是朝廷重臣、书法大家应当的言行?”
蔡京被徽宗数落了一番之后,心里虽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是蔡京毕竟是几度沉浮的官场老手,他顿时笑脸相迎,跪礼道歉。
字鉴赏完了,得到了书法大家米芾的肯定,徽宗的心情无比欢畅。
徽宗扶起蔡京,笑逐颜开,他对群臣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古人白日乐不够,还要秉烛夜游,便是好例。从现在开始蔡府宴会,不谈国是,不说书画,不议诗赋、只论风月。望诸公勿拘君臣之礼,不醉无归,蔡府里佳酿多矣。”
这时候宰相李邦彦为了皇上的到来要唱曲、跳舞以助皇帝的雅兴。这个李邦彦,是怀州(今河南沁阳)人,市井出身,自小惯于花言巧语。该人头脑灵活,他在徽宗面前固宠,有一个绝招,就是故意放开胆子讲荤段子。
民间的坏蛋文学,在古代是进不了官场的,所以徽宗听得眼睛炯炯发光,通宵不倦。最后一高兴,干脆把李邦彦提拔为宰相,以酬谢他讲黄色笑话的启蒙之劳。
宋时京城人对坏蛋地痞有一雅称,叫做“浪子”,时人知道李邦彦当官的诀窍,都把他叫“浪子宰相”。当他从蔡京那里知道皇帝要来时,李邦彦早已想出了讨好徽宗的绝招,事先在生绢上画出各色花纹,贴于全身各处。待酒至半酣,见徽宗已进入状态,李邦彦就猛地脱去官服,浑身赤条条地,五肢毕现。他一面大跳宋代的“街舞”,一面大唱市井的坏蛋歌曲。座中诸臣,先是一惊,继而大乐,宴会骤然进入一个高潮。徽宗开怀大笑,继而又觉得,这个李邦彦,真的太那个了!于是假作嗔怒,拿起一根黄杨木杖,去追打这个浪子宰相。
李邦彦知道皇帝不是真生气,就绕着庭前桂树奔跑躲闪,徽宗拿着棍子在后面且笑且骂地追逐。李邦彦身手敏捷,一窜就爬上了树,俯身向下,朝着徽宗媚笑。徽宗望着树上,越发觉得这坏蛋可爱,也笑得喘不上气来!此时此刻,家国天下,又有什么?今日能如此纵情欢乐,不就是五千年来所未遇的盛世么!
快乐了一天,晚宴紧接着开始了,皇上坐在上桌的中间,蔡京和王道仙邻伴在皇帝的左右两边,今个没有人议论王道仙的座次问题,这个宴会本身就是为了欢迎道仙入住蔡府而隆重举办的文化盛宴。
诸位大臣轮番敬酒,徽宗酒量不是很好,加上他房事过度,不一会儿,头就开始晕眩了起来。他对着蔡京说道:“王道仙是懿肃贵妃的堂哥,到了蔡府里,爱卿要细心关照,切莫怠慢。”皇上请放心,蔡府定让道仙,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且道仙所练的丹粒,皆为皇室所有。”
“蔡爱卿啊!蔡爱卿,朕就没有看错你,大宋有蔡爱卿这般股肱大臣,江山必将万古长青。”
王道仙连喝下三杯,以示感谢,他十分激动地说道:“本道何德何能?竟然得到了皇上、太师和众官员的如此爱护?本道真是惭愧不已、羞愧难当。”
这时候,王黼呈着山东省濮州临泉层层报送上来的公文,他哭喊着跪在皇帝赵佶的面前。
“怎么了?是咋回事?爱卿为何会如此地伤悲?”徽宗见王黼哭得十分伤心,连忙追问为了何事?
王黼打开山东省濮州临泉层层报送来的公文,他悲悲切切、自言自语:“是孩儿不孝,孩儿不孝的呀!是孩儿害死了父亲、母亲和二娘……”话没说完,王黼即刻昏倒在地。
众官员唏嘘退场,难得皇上高兴,好端端的娱乐晚宴,被王黼这么一搅和,众人皆是郁郁不乐、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