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清冽的嗓音,打破了房中的静寂,也打破了九五之尊的深深凝望。
凤凝月缓缓转过身,当四目相对,当看清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庆帝心里说不出到底是惊艳还是喜悦甚至是手足无措。
“月儿……”千般思念,万种情长,似乎都凝聚在这声呼唤中。
凤凝月唇角微扯,即便是一个勉强称得上轻浅的笑容,在庆帝眼里也是胜过芳菲无尽的繁花。岁月不待人,可是眼见的女人,还是那般令人惊艳,令人心潮澎湃。
凤凝月没有太过拒人千里,她不想跟这个男人撕破脸,并非因为两人曾经的关系,而是为了她的两个儿子。
“我都这般岁数了,皇上还是叫我凝月吧!”她没让他叫摄政王妃,已然是好忍性了。从他嘴里叫出来的月儿,听起来,不舒服。
“你在朕心里,一点儿没变!”
“皇上,变没变,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
看到庆帝眉头微拢,凤凝月莲步轻举,“坐吧,今天我们好好谈谈!”
庆帝的心一颤,她没有质问他,反而令他心里堵的慌。看似恬静,实则淡漠的隔着无法跨越的距离。庆帝的眼神变的阴沉、难测。
凤凝月心里冷笑,这个男人总能沉得住气,当年是,如今更是。
任由他目光灼热而幽深的看着自己,可惜她再不是当年紫霞山中单纯好心的小丫头。
一声轻笑,淡然而薄凉,“我以为,你会有很多问题要问我?”
“不急,我们来日方长!”如果说来之前,他心里还有几分犹豫,现在,他再清楚不过自己要的是什么,这是他的女人,无论她是死是生,无论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她是他的女人,永远都是。
皇上的一句来日方长把凤凝月逗笑了,“皇上还跟以前一样!”
“哈哈,朕不怕你的讽刺,即便你想激怒朕,朕是天子,说出去的话从来没有收来过。”
“原来,皇上根本没打算让我离开盛京喽?”
“既然回到家中,又怎能再离开!”
呵呵,凤凝月心中大笑,轩辕烈啊轩辕烈,你真是比以前更无耻、更卑鄙。
“敢问皇上,又打算如何处置我的儿子!”凤凝月问,本就是个冷傲的美人,此时似笑非笑中不经意流露出几许慵懒,皇上的眸光不禁深了几许,人只有在胜券在握时,才会如此有恃无恐,才会如此泰然。
“我们的焱儿是苍龙的南亲王,不久的将来,朕便会将整个江山交给他!”明知道凤凝月口中的那个儿子说的是谁,庆帝偏偏顾左而言他,凤凝月的一双寒目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至于莫寒带回来的那位凤栖小王爷,后生可畏,竟敢带兵闯入苍龙国境,朕有必要跟凤栖讨要个说法!”
轩辕烈,你真无耻!凤凝月心中大骂,明明是你派莫寒劫走了我的诚儿,你现在给我摆这幅嘴脸,天下再如何无耻卑鄙的事,到了你这儿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我是皇甫金诚的娘亲,不如一并追究的好,这样,苍龙陛下手里又多了向凤栖讨要说法的筹码。”
“你在逼朕!”
“哈哈,怎敢!虽然我在凤栖是尊贵的摄政王妃,但是现在毕竟在苍龙的地界,我只是一个要救回自己儿子的母亲!请陛下开恩,将我与皇甫金诚囚禁一起,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你威胁朕!”
“哈哈,陛下又说错了,我一阶下囚怎敢威胁陛下!”
“好一个他生,你死;他死,你死!在你心里,可有焱儿的位置!”庆帝的话若在以前,凤凝月一定是愧疚死,甚至无言以对,但是,她心结已解,不再死揪着曾经的过错,将自己逼进死胡同。因为她的执着,她的苦苦相求,不但在折磨自己更是在折磨轩辕焱。楚家那丫头说的没错,有时候,你只要退一步,只要稍稍放松心弦,你便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那双美丽的眸子荡漾着母亲的光泽,温暖而柔软,“轩辕焱是我的儿子,皇甫金诚也是我的儿子,我能为皇甫金诚去死,亦能为焱儿如此。如果陛下想要这样的结果,那烦请陛下将我们母子三人一并囚禁,再挑选时日,送我们上路!”
“你,你的这是什么胡话!”很显然,凤凝月嘴中的死字,触痛了庆帝,当年的悲痛仿佛一下子又全回来了,只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再也不是当年的月贵妃,无论他承认与否,她变了。
“焱儿的脾性,皇上知道未必比我少,纵然我为了诚儿做出些什么,皇上以为,焱儿会如何?孩子大了,有些事他甚至比我这个做娘的看得还透还远。”凤凝月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她的提醒至于是警告庆帝,别指望拿轩辕焱打亲情牌,更休想拿轩辕焱来威胁他,省得偷鸡不成,反失把米。
其实用不着凤凝月提醒,庆帝对轩辕焱也是看比较清楚,能悍动轩辕焱的人恐怕不会是他娘,也不是他这个父皇。
“月儿!”庆帝意味深浓的叫着,不但有意缓解渐渐崩紧的气息,脸上却透着几许痛楚,想是料到庆帝会说些什么,凤凝月竟然没打断。
窗外夜色渐内,窗内烛光昏黄。两抹身影相对而坐,久久不动。
“王爷!”德公公心里实在不踏实,他站这么久了,就没人给他一句明白话吗,他是皇上身边的奴才,皇上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啊。
“德公公还记得月华殿的主人吗?”轩辕焱问道。
“月华殿?那是当年月贵妃的寝宫!”德全回道,他怎么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轩辕焱嘴角微扯,“月华殿曾经的主子回来了!”
“噢……”德公公显然没寻思过来,所以,便会出现接下来惊呼,若不是天黑,一定能看到德公刹白的老脸,“王爷,这事可不能戏言啊,这是对月贵妃的不敬,这是……”德公公倒吸了口凉气,瞪大眼看着窗上映着的身影。
“贵妃娘娘?那是贵妃娘娘?”也不怪德公惊的就像丢了三魂六魄似的,当年庆帝打开贵妃陵时,德公公并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