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清澈的池水有节奏的从雕像鱼嘴里喷涌而出,搅乱了一池春水;水波潋滟,调皮的骄阳撒下金黄的光芒,池水像是穿上一层薄薄的衣裳,色彩斑斓,很是明亮动人。
只是,如此美景,却无人赏识。
几米阳光,蓝天白云,静怡的风景,是谁最钟爱的时光?
以往的顾念之,喜欢独自一人坐在草地上,听着音乐,享受着清风微拂的和煦,艳阳高照的温暖,仿佛整个人都融合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如痴如醉。
如今,美景依旧,而人,却逐渐丧失赏识美景的心情。
纵然百般心倦,千般心痛,顾念之在季沅面前还依然保持着开朗的心态,身为人母,顾念之坚信孩子的成长教育都源自父母的教导,所以她更要以身作则。
擦干泪水,顾念之与小季沅相同高度齐平,看着孩子稚嫩的脸蛋,探究的眼神,心里难免有些悲愤。她不明白,白蔷薇为什么偏偏要在孩子面前,露出她那狰狞的神情以及厌恶的话语,如若她千般万般错,那也累及不了孩子。
顾念之想不到结果便索性不究,唇角上扬,眼角轻挑,她依然是那个可爱,略显傻气的慈爱母亲。
“季沅宝宝,奶奶吓到你了吧?我可爱懂事的季沅宝宝,奶奶今天有点不舒服,脾气大了点,晚上应该就好了吧。“季沅似懂非懂,他小脑袋瓜子里,是不相信奶奶生病了,生病的人哪有力气骂人呢?他还记得他生病可难受了,脑袋都晕乎乎,身子软绵绵。
“妈妈,,“顾念之见孩子不信,无奈的叹了口气,抱起季沅,轻声说道:“季沅,妈妈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成长,无忧无虑,大人的事就让大人来解决吧。“顾念之摸了摸季沅柔软的短发,亲了亲他白嫩的小脸蛋,“走,我们去外婆家。“
“妈妈,季沅明白,你也要记得,季沅会一直在妈妈身边保护妈妈。“
“嗯,是像男子汉那样?“
“妈妈,你out了,是superman。“
一路上,孩子童真的话语、欢乐的笑脸消除了顾念之方才愤怒的情绪。
期间,宋诚轶打来了电话,许是在顾念之走后不久,白蔷薇便打电话过去告状了吧。不过,宋诚轶虽然是个孝敬父母的孝顺儿子,但他也是个好丈夫、好爸爸,他的责任心、涵养,无不得顾念之的芳心。
“念之,我知道你委屈了,也委屈了沅沅,他还好吗?“
“没事,孩子也挺好.“顾念之不想多言。
“那好,晚点我过去接你们,开心点。“
“嗯,,,“
车上人多,太过喧闹,季沅一上车就带上了小耳机,呆着脑袋,躺在妈妈的怀里安然的睡着。
车子平稳的在路上行驶着,声音低沉的播报员流畅的播报着新闻,顾念之收好手机,扶着季沅的小身子便闭眼养神。
‘各位乘客请注意,终点站到了,请拿好行李下车。’
“季沅,我们到了,下车了。“待车停好,顾念之背起背包,抱着昏昏沉沉的小季沅走出车站。
接近午时的阳光,越发的猛烈,像是夏季般,炙烤着大地。顾念之抱着小季沅径直走到榕树下等待着母亲来接,就像是大学远走他乡的时候,每次回家都会在车站,这颗榕树下,等着母亲过来。
“咦,这不是顾老头家的闺女?你还记得南城的季朔东吗?我是她小姨啊。“方从车站出来,顾念之便觉得有一束目光跟随着自己。
“阿姨,,,,“看着熟悉的容颜,顾念之沉睡了几年的回忆不知不觉跃出脑海,她怎会不记得呢?那个阳光的少年,站在午后阳光下,一身军装,挺拔又英俊,还有那张刻印在记忆中的黝黑的笑脸,依然清晰。
“这是你的孩子?都那么大了。“江月笑笑,心里很是可惜,那么好的闺女,要是她家季东还在的话,他们的孩子也这般大了吧。
“嗯,,,“
江月笑着,也掩盖不了她眼神里的忧伤,顾念之本想安慰她,逝者已逝,节哀顺变。她张着嘴巴,还未开口,江月便说“孩子,你还记得今天是阿东的忌日?“
岁月是一剂良药,沉淀了悲伤。
若是今日未在此处遇到江月,顾念之真的就忘记了今天是季朔东的忌日。
“阿姨,我又怎么会忘呢。“看着江月眼神里的期盼,顾念之选择了善意的谎言,也许这是季朔东冥冥之中的牵引吧。
“那就好,你方便跟阿姨过去祭拜他吗?“
顾念之想想,也罢,毕竟是故人。“好,我跟你一起去。“说完便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遇见朋友,邀着相聚,推脱不了,晚点才回去。
季朔东生前是铁血男儿,铮铮的汉子,因为一次出勤,意外身亡,死后得到他英勇的荣耀,葬在烈士陵园。
在去烈士陵园的路上,顾念之百感交集,过往的回忆似残旧的电影片断,一幕幕在脑海里播放,有多少年了,这段过往的记忆被她尘封在心的角落里,逐渐遗忘,不曾想到,如今一旦开启,便会如洪水般,纷涌而至,悲伤之感蔓延心脏。
“孩子,你还好吗?阿姨知道,你们有很多回忆,这次,你就当作来告别吧。“江月见顾念之全程无话,脸色略显苍白,估摸着是回想起往昔的时光,心里头难安。
“阿姨,真的可以告别?“
“傻孩子,你有你的生活、家庭,再说阿东也走了那么多年了,也是时候告别过往了。“
相谈间,那座有些破旧却依然耸立的烈士陵园出现在眼前,虽然大门的铁锈在雨水冲刷中逐渐氧化,变成朱红的铁锈,但英勇的亡灵却依然挺立着,让这座陵园变得威武不屈。
顾念之望着陵园高耸的墓碑,茂盛的树木虽已稀疏,腰板却依然挺立着,似烈士们生前魁梧的模样。
“孩子,走吧,我们进去。“
顾念之跟着江月的脚步,缓慢地来到右边,靠近后门的角落,映入眼前的是,偌大的墓碑,上面刻的是他生平的英勇事迹,还有他挺拔帅气的军装照。
他,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模样,轻扬着嘴角,眼神里充满着朝气,夹杂着犀利。
“朔东,,,我来看你了,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了,请原谅我的天真,还有,我不曾后悔。“
午后的阳光依然高照,沉浸在回忆中的顾念之没有注意到边上那一闪而过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