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蔷薇突如其来的怒气,震撼到两人,满心欢喜的两人瞬间变换了模样,僵硬的笑脸相衬着此刻内心的疑惑,他们不解白蔷薇为何如此的脾气。
顾念之低着头,双手托了托季沅的小身子,让他安稳的趴在她削瘦的肩上。
凉风透过未关紧的大门吹来,一阵凉意,到是很和此刻的气氛。
宋诚轶宽厚的手掌抚了抚额头,无奈之感油然而生,望了眼身旁若有所思,神情恍惚的妻子,他最终还是动了动嘴唇,略显疲惫的说道:“念之,你先带儿子上去吧。“
似水的剪瞳,燃起了期盼,转瞬化为浓郁的爱意,唇角上扬,“好,我先上去了。“,顾念之未曾看一眼白蔷薇便抱着季沅转身上楼了,他相信眼前男人眼中的那一抹坚决、爱惜,他会像无数夜晚所说的那样‘别怕,一切都还有我。’;用他伟岸的身躯为她们母子遮风挡雨。
“谁允许你上去的。“见状,白蔷薇尚存的一丝理智在顾念之的无视中全盘瓦解,脸色难看到极点,声音也更为严厉,甚至急忙站起身想要把他们从楼上拉下来。
“妈,有什么事,我跟你说也一样,没必要抓着念之不放。“宋诚轶快步走到白蔷薇面前,挡住她的视线,慌乱之中,难免有些顾虑不周,用力过猛,扯痛了母亲的手臂。
凉风吹拂着白蔷薇的秀发,拂起了她洁白的裙角,许是被儿子扯痛或是儿子的态度让她心痛,泪水控制不住的从眼角溢出,滑过脸颊;美人迟暮,无论如何保养,蹉跎岁月还是在她饱经风霜的脸上留下了痕迹。灯光直射下,脸上细微的纹路显露无疑,不曾留意的鬓角深处那几缕雪白的发丝也显露了出来,让宋诚轶心里很不是滋味。
“妈,你先坐下,我不是这样的意思。“
宋诚轶轻缓地扶白蔷薇坐在方才的位置上,纤长的手指掂了几张雪白的卫生纸,无言的擦拭着母亲脸上的泪水;所擦之处又被泪水覆盖,如此却也止不住。白蔷薇扯过宋诚轶手上的卫生纸,狠狠地擦拭眼角的泪水,弄的眼角一片红彤彤。
安静的夜晚,凉风徐徐,静谧的大厅里只剩白蔷薇嘤嘤哭声以及起伏不定的喘气声。宋诚轶静静地陪在母亲身边,冷峻的眉眼,到也看不出何种情绪;从他记事起,母亲性格独立,坚强干练,在家也一向强势,从未在他眼前哭过,哪怕是一滴眼泪也不曾流过,如今,却哭得像个丢失了心爱之物的孩子,母子连心,宋诚轶心里也隐隐的发痛。
为刚才的态度内疚,也为母亲的不理解而心痛。
良久,白蔷薇才算是稳定了情绪,疲惫的靠在沙发被椅上,冷眼看着沉默的儿子;她不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亲手带大的儿子会为了个不安妇道的女人而忤逆于她。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你问都不曾问过,就为了她阻挠我。哼,高知识分子,何为孝?你知道吗?“白蔷薇心是疼的,她付出了多少心血去培养宋诚轶,可谓是半辈子,告诫他要懂孝道,知廉耻,可如今呢,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明亮的灯光晃得眼睛有些干涩,白蔷薇质问的语句一字一句的落在宋诚轶心上。
“妈,我相信念之,从我们结婚起,便信任,从未改变。“母亲的控诉,他都认了,但原则不可变,无论是谁,他都不许他们触碰。
“你是我儿子,脾性我清楚,但也因为你是我儿子,所以我不希望你受委屈,你知道吗?“母亲是世上伟大的女人,为你的儿时付出了她最美好的年华,老去时,也不留余力的处处为你着想,深怕你受了委屈;可是她们却不知道,毕竟孩子的路,是他们个人的,匆匆年华,不走过怎会尝到滋味?
宋诚轶依然冷静望着白蔷薇,语气不急不缓,眼神却满含着坚毅。
“妈,我现在事业有成,有儿有女,又怎会委屈呢?“
刚说完,白蔷薇便急着接了一句“儿子是人家的,又不是你的……“
闻言,宋诚轶冷不防的盯着母亲,深邃的双眼夹杂着一丝不可思议。他没想到他母亲,曾经口口声声说过孩子是无辜的,会待他如亲生。如今却在孩子稍有心智时,说这种无情的话语。转念一想,妻子近来时常情绪低落,平时她不会是小肚鸡肠之人,现在想来怕是母亲在她面前说过季沅的身世。
他常年忙于工作,倒是疏忽了。
儿子震惊又怀疑的眼神,深深戳中白蔷薇的心脏,红唇微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唯好静静地等着宋诚轶发话。
无言,窗外的树梢上,叶子随风飘落,似茧蝶翩翩,舞出最后的光彩。
思忖了片刻,宋诚轶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妈,我知道你心里有芥蒂,季沅不是我亲生的,也是事实,但我跟念之都不曾后悔把他带来世上。“顿了一会,才接着说“我想以后,我也不会后悔。“语气倒也挺坚决。
宋诚轶一番话语,堵的白蔷薇无话可说,捋了捋秀发,她浑身泄气的陷入沙发里,感觉沙发冰冷的拥簇;孩子大了,她想管也有心无力了。
“那你还是看看吧。“白蔷薇伸手指了指桌上的手机,示意宋诚轶拿过来看。
“妈,我想应该是念之拜祭季朔东的照片或是视频吧?“
今天是季朔东的忌日,左思右想,他也想不出有比念之拜祭季朔东更让他母亲不顾形象大怒。
“你知道她去拜祭季朔东。“白蔷薇略显惊讶。
宋诚轶笑笑,温润尔雅,“猜到的,不过季沅虽是他跟念之所生,但季沅的父亲终究是我。“
“妈,你也不必要为了这事太过为难念之了。“
知母莫若子,宋诚轶起身倒了杯温水递到白蔷薇面前,随即坐在她身旁,像小时候轻拥着她,闻着她的发香,唇角微扬“妈,今晚儿子错了,你就别生气了,无论何时,你在儿子心中的地位都是无人能及的,日后我们一家就和睦、温馨的相处好不好?“
血浓于水,骨肉相连,白蔷薇再怎么气也还是舍不得儿子心疼,最终还是答应宋诚轶,和睦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