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沉默了。相对无言良久,竹眉再度说道“不要因为我怪圣母,她们要顾全大局,这次的劫难,是我贸然行事,意气了,说起来,还是我自己的问题,没有落得个魂飞魄散,已经万幸了。”
“我刚来,现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段时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变故,还不清楚。可是不管怎么样,前辈与我有恩……当年我起于微末,谁会正眼看我余宇……”
余宇也不知该如何述说下去,便再度沉默。他其实很清楚,竹眉的情况,比看起来要糟糕。突查的手段,现在的修士,真正内行的,已经不多了。
对于鬼修,外人所知一直不多,他们不像是魔修,算是人类修士中一个很大的分支,是公开的,这类人是隐秘的,论出身算是正道修士,因为不涉及魔气。
但修行的路子,却比魔修还诡异,有时候更加残酷无情,只是鬼修从不需要以凡人来献祭的方式修行,所以修士界对他们的存在,一直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然而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却是少之又少,包括上古的那个炼丹师,他也没留下多少医治鬼修带来创伤的办法。
是以看到竹眉的元神如此,余宇短时间内也无法想出多好的办法。现在的竹眉,即便立刻找到合适的肉身,一身的修为能保住洞场境初期,就算是万幸了,甚至可能要跌落到命场境的境界。
以后的修行之路,到底能走到哪一步,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而且夺舍之事,成功概率本就不高,哪来那么多合适的肉身供你选择?而且……这事儿还有些缺德,在修士界,夺舍是一个类似邪修的名称,大家都在做,但却从没人敢公开承认自己的宗门有人夺舍。
“你去吧”竹眉最终说道“我修行千年了,有时一坐便是十年二十年,不怕寂寞,没关系的。”
余宇确实心情不太好,他情知有一天,自己熟悉并在意的人肯定会有所损伤,这是他必须要面对的,但当年的王龙大之死,到今天为止,仍旧让他耿耿于怀。
现在看到当初那个大大咧咧,跟自己斗嘴的竹眉,只剩下了元神,还被封印在冰中,更加怅怅然而不知所以。
本来,他是想找个机会,跟竹眉说说合合教夜玲珑那边的事,让她知道,自己姐姐并未真的受伤,但现在看,也不是时候。
许久之后,余宇这才离开竹眉那里。
此地是水月天最后根基,各大战场已经开辟出来,需要调运大量的物资过去,所以十分忙碌,不管是圣母还是千月等,都各有自己的事情,一时间照顾不到余宇。
只有一个命场境的女弟子跟随左右,而且将他带到客人休息之地也便离去了,晚间掌灯许久之后,圣母这才带着寒独雪,一起来到了这里。
寒独雪从那边赶来,只是为了感谢余宇,她多年游历,一直是竹眉跟随身旁,轮感情不下于圣母,她没能帮竹眉报仇,十分内疚,今天竹眉大仇得报,自然要过来看看。
而圣母一来也是为了表示谢意,二来自然也是要跟余宇谈谈这里的事情。毕竟此时的余宇若是加入进来,这边也算是多了一支生力军。
简单客气几句,余宇却拿出一幅画,展开来让圣母两人看。寒独雪没什么表示,圣母大略看了几眼过后,脸色便有些异样的说道“此物,你却是从何而来?”
“圣母认识这画上的女人?”余宇问道。
“不认识。”
“那……”余宇疑惑的看着圣母“您的神情,跟您的话可不太协调。”
圣母依旧摇头“我确实不认识此人,我也不可能认识她。你是从哪儿得来此物的?看上去,好似新近画出来的。”
“是我自己画的。”余宇道“前段时间我去了合合教那边,办了些事。”刚说到这儿,寒独雪的脸,唰的寒了下来。死死的冷眼看了余宇一眼!
余宇毫无感应,接着说道“办事的过程中,我去了那里一片湖下的水底,见到了一座雕塑,雕塑上的人,就是这画像的来源。”
“雕塑?”圣母不置可否的看着画像“你为什么拿给我看?”
“我想,这画像上的人,跟水月天,必有关联,圣女不认识,或是不知情,那是因为她还没有接手水月天,圣母您就不一样了,以圣母在水月天的地位,您不太可能不知道此人。”
转过脸,余宇问圣母“刚才我注意到您说了一句,您也不可能认识她,这句话最少说明,事实上,这个画像中的女人,确实是存在的,或是存在过。我说的对吗?”
“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圣母说道“我问你,你为什么非要拿这幅画给我看,而且认定了我有可能认识这画像上的人?”
余宇微微沉默了一下,一翻手,掌心一个迷你的猿猴出现在了那里,正酣睡之际,突然被余宇硬生生拽出来,似有些烦躁而且恼火。
冲余宇呲牙咧嘴的唧唧叫了几声过后,余宇将它放在了桌子上,小猴翻着白眼看了一眼余宇,紧跟着便发现了桌子上那幅画像。
瞬间,它便安静了下来。只是这次不再像是见到那雕塑时嚎啕大哭,情绪大动了。它摸摸索索的抚摸着那画像上的女人的脸,一时间仿佛沉醉在了某种深刻的记忆中,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这是什么……”寒独雪疑惑的看着余宇,望向那个猴子,她自然感受到了那猴子并非一般活物,身子都有些透明装,自然不是真正的生灵。
而圣母立刻摆手,止住了寒独雪。他看了一眼余宇,而后一伸手,一股淡淡的白色光芒从指间缓缓流淌而出,类似晚间起雾一样的光芒,从指间缓缓流淌而出。
圣母玉手轻轻放于桌面,缓缓探向那猴子。
猴子早已察觉有人在,只是并未理会,此时猛的抬头,等大双眼,咧开嘴,一脸凶相,刚想冲圣母吼叫,但随即脸色微微一变,好似有些懵懂,迟疑了。
它脸上的狰狞之相尚在,只是并未再出生。小猴子缓缓退后,似乎对圣母的手,有所敬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