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想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诚恳的接纳对方又做不到,不去看对方,内心就开始拒绝,觉得这样做不行,绞尽脑汁也摆脱不了这种煎熬的状态,疲惫的神经又开始涨痛。
清晨宏北迷迷糊糊醒来,去了次卫生间,出来后,记得书房的灯还没关,慵懒的走进书房,关了灯,无意间的向窗外看了一眼,看到窗下面的男人,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出固定活动范围的反方向,男人换了身干净点的卡其色外衣,和平常灰色衣服不一样,头发也比平时梳理的整齐了不少,只是裤子永远短了那么一截虽然换了一条,肩膀上还挎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蓝布包,仍然还是一身土气,确是要正儿八经出行的装扮。
宏北在窗后傻傻的看着男人出行的样子,窗下的一幕显然让倦怠的大脑一时没醒悟过来,他只是呆然的站在圆窗旁,脑海里想不出这个没头没脑的家伙为什么突然换了身行头?背着包要到哪儿?要去做什么?是不是要走了?是要离开那个悲惨的地方吗?是不是离开了就不回来了?定下神,仔细想,不可能,下面就是他的家,他的家人也在里面,可是他还能去哪儿……真的要离开了吗……男人离视线越来越远,宏北突然意识到下面的男人真的要离开了,脑海里闪过自己为男人所做的一幕一幕,自己守着圆窗,夜晚为他开灯,夜晚还为他而失眠,他不知礼节的擅自闯进自己的梦境。
宏北愣在那儿,反问起自己,难道那个家伙要抛弃每日为他开灯的人吗?自己还吃了很多既廉价又难吃的饭团!自己才是被对方愚弄的傻瓜吧,这时心底传来一阵莫名的绞痛,内心夹杂着强烈不甘,那是一种被自己信赖的人背叛的感觉。
“这个不知感恩的家伙”。宏北的手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他仇视着那个在远处渐行渐远的背影,愤恨的想,男人要走就把他抓回来,抓住这个让自己每日开灯的混蛋,狠狠的把这个让自己失眠,煎熬度过漫长夜晚的混蛋揍一顿,让男人用身体上的疼痛好好补偿自己的不甘。
视野里,居住区里的街道像纵横排列的棋盘,只要对方的身影拐街角就会消失不见,宏北迅速的穿好衣服,脸都没有洗,抓了抓头上的发,从衣架上捡过一件厚外套穿在身上,鼓足劲的全力追出去。
中北部的风可真冷啊,奔跑的身影伴着在清晨还不停呼啸的冷风,冲散了呼出的白色雾气,穿过空旷的庭院,绕过高高围起的墙,跑过男人居住的小屋,宏北努力的追逐着,耳边掠过风凄厉的绝唱,心中的弦,绷很紧,随时都会断掉,好像对方的身影只要转过街角,就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掉。
中北部的风可真冷啊,彦介向前走着,漫无目地的样子,对身后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只是向前行走着,太阳刚刚升起,清晨还不停呼啸的冷风,抚过消瘦的脸颊,吻开额前的头发,他没有在意……
宏北全力的奔跑着,直到前方男人的纤细身影,重新映入自己的视野,运动中绷紧的身体才慢慢松懈了下来,他在距离男人不远的后方停了下来,咽了咽干渴的喉咙,表情狰狞的像期待复仇的恶鬼,两眼充满憎恨的注视着前方那个纤细的身影,好似身负重伤的野兽般磨动着后牙咯吱响,心中已经抑制不住的冲动,好想过去抓住他,就算对方挣扎,也要把男人拖回那个他试图离开的地方。
男人还是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对身后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危险,没有一点防备的意识。
宏北跟在男人后面,随着体力慢慢回复,因冲动而丧失的理智,也逐渐恢复到正常状态,自己谨慎的跟在男人的后面,经过没多少行人的住宅区,经过网状围栏围住的操场,到灰白色的巨大建筑时,前方的男人稍稍停顿了下,就从建筑的正门走了进去。
宏北跟过去看,看着眼前那块旧的快掉漆的学校招牌,上面赫然写着『长冈农科专门学校』。
一月末的确是学校开学的时段,“上学……”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让自己差点惊掉下巴,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确切年龄,可男人的样貌,和今天的打扮,确实是上学的样子,以前对男人的认知霎那间改变,自己怎么也不愿意接受现实,直到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陆续走进学校大门,宏北因惊讶而半张的嘴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