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笨狼,说喜欢我很难吗?什么叫付负责,怀孕了,孩子他娘,呵,你就不能说你喜欢我啊!”美人举着枕头不断的挥着拳头以泄心头怒火。一想午时,那厮的一脸坦然,心头就像是火焰山。
打了半刻钟,美人丢了枕头卧倒在床上,不管了,就算是老狐狸出招她都不会回去,除非那厮自己醒悟。越想心里越窝火,索性起身锁上院门,“绿稠,让人给我守夜,还有把小耗子送我屋去。”
绿稠一怔,“可是姑爷他……”
“姑什么爷,休书不是都写了吗?你小姐我现在依旧是待字闺中,明天我还就索性了,去相亲!”美人撒火一般的吼了出去,摔门便上床就寝。
绿稠整个人僵在门口,这又是什么情况啊!姑爷又是怎么惹了这位姑奶奶啊!还相亲?这贝州估计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出敢跟她相亲的人啊!
这一夜,甄琅忻自然是被莫名其妙的拒之门外。正巧被月下独酌的贾三瓣看见,见其可怜,招他进自己的院子倾谈一番,听他说完午时的事,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满脸的幸灾乐祸。“答的好,答的妙,我那个妹子一定气的上蹿下跳,想想都觉得好笑啊!妹夫,你还真是个活宝啊!能气到我妹子,你也算是个高人了。”
贾三瓣笑的忘乎所以,再低头时方觉甄琅忻的不对劲,只见他眼神失了焦距,脸色潮红,竟在不断的拉扯自己的衣衫,口中嘟嘟囔囔的听不真切说些什么。
“妹夫?妹夫?”贾三瓣推推甄琅忻,“妹夫,你没事吧?”正问着,自己的手突然被一把抓住,接着只见自己的妹夫晃悠悠起身,一脸的见色心起之象,“妹夫,我知道自己长得是比较倾城倾国,让无数美人折腰,可我不好龙阳的,真的……哎呀妈啊,妹子,快救我……”贾三瓣本还玩笑的说着,不过看着逼近自己放大的脸,不犹的心生恐惧。“救命啊……”
绿稠听见贾三瓣院里传来呼救之声,想都没想的就冲了进去,一见他与甄琅忻纠结的样子,再低头一看石桌上的酒壶,心中大叫糟糕。“三少爷,你怎么给姑爷喝酒啊?小姐知道了,非暴跳不可!”
贾三瓣冤枉的不得了,可是却无暇解释,只喊道:“你快想个办法把他弄走,我可不想自己保存了二十多年的贞操毁在一个男人手里。”
“哼,你要是有贞操我就是黄花大姑娘了。”
骄横的声音让贾三瓣似乎看见了曙光,完全忽略那攻击自己的言语,急忙的喊道:“妹子,你快把妹夫拉走啦,就算我没贞操好了。”
美人一瞪眼,什么叫就算啊!你本身就没有好不好!谁不知道贾家最沾花惹草的就是你了。
贾三瓣似是看出美人的意思,求救似的看向绿稠,绿稠知道甄琅忻的怪癖,自己是不能上前,只好哀求美人,“小姐,您就快把姑爷拉回去吧!”
美人鼓着嘴,极不情愿的上前把像是八爪鱼盘着贾三瓣的醉鬼拉到自己身上,贾三瓣一脱离“苦海”忙是拍打衣衫,大呼“好险”,也不管美人与琅忻,喊着绿稠给他打水沐浴,说什么洗洗晦气。绿稠色迷了心窍,不等美人开口,早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好似打水比自家小姐还重要。
美人艰难的支撑着身上的男人,心里怄火到不行,一个忘恩负义,一个见异思迁,刚刚就应该让笨狼直接把贾三瓣给办了,看他还敢说什么“贞操”。
怄火过后还是要把这个醉鬼弄回房间,毕竟喝醉了的甄琅忻可就真的是化身为“狼”了。艰难的拖着那只笨狼回了房,美人大力的将其丢在床上,自己也坐到床边喘着粗气。
一双大手无意识的攀爬在腰侧,拉扯着美人的衣带,美人气的真想拿枕头闷死他。可一见他毫无意识,又泄了气,叹了口气转身去给那只笨狼脱去外衫。
孰料,这醉鬼竟是毫不领情,她的手才去扒他的衣衫,竟被他狠狠推了一个趔趄,只见醉鬼眯着眼,双手按着自己的衣领,活脱脱像是被非礼的小媳妇,嘟囔道:“不能脱衣服,不能……美人……会,会生气,不能……”说罢,那醉鬼翻身压住自己,倒是很不客气的扯她的衣服。一时间,美人还真是哭笑不得,不知该赞叹他的进步,还是该怨恨他的劣根深重……
翌日,甄琅忻按着发沉的脑袋哀声起身,“好痛,美人,我的头好痛。”
“活该!”丝毫没有同情之意,可是递上去的参茶让甄琅忻不由的笑开了花,就知道美人只是刀子嘴,其实还在在乎自己的。一口喝光了参茶,他快手拉着美人入怀。
“哎呦,你要死了。”美人娇嗔道,揉着手腕上昨日被他扯得淤青。
“这是怎么弄得?”甄琅忻心疼的擎起纤手,好不心疼。
美人冷哼一声,怪里怪气的道:“还不是某个醉鬼,粗鲁的像是几辈子没碰过女人似的。”
醉鬼一阵汗颜,好不惭愧。“美人,都怪我,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喝酒,在喝酒你就永远不跟我回家。”
美人一听,好笑的道:“现如今,我也没打算跟你回家啊!”
甄琅忻瞬时沉下了脸,无比哀怨,“美人,跟我回去吧!我已经什么都依着你了,你到底还想怎样啊?别人家的娘子哪个不是在婆家,你看看我,倒好像真的入赘你们家了似的。”不自觉中带着几分埋怨和无奈。
“没想怎样,你既然那么委屈,干嘛还死赖在这啊!休书我也写了,你大可找一个别人的媳妇一样的人跟你回去啊!”美人语气也冲了起来。
“你怎能说这样的话?我为你付出多少,你又不是不知。”甄琅忻不知是酒未清醒,还是真的被美人击到了,音量高了几分。
“我不知道。”
“你,你没良心!”
“甄琅忻,你能不能换了词,早就告诉过你,我从来都没说自己是有良心的人,你要有良心的,外面多的是,好走,不送!”美人鼓着脸,显然也是气的不清。
“你莫名其妙!”甄琅忻指着她,身子微颤,见其一脸“我就这样”的表情,心中更是委屈,胡乱的穿上衣服,边穿边念叨,“为了救你我不眠不休,你不领情就罢了,还这样说,我就是黑了心,瞎了眼,才会喜欢你……”
“你说什么?”美人惊呼,瞪圆了眼睛看着甄琅忻。
甄琅忻被瞪的一阵心虚,气势明显弱了下来,可又不甘又一次妥协,闭了闭眼,硬着脊骨,道:“我说为了你救你……”
“不是这句!”
“呃?”
“下一句啊!”美人急的直跺脚。
甄琅忻被的一头雾水,呐呐道“我说我就是黑了心,瞎了眼,才会喜欢你……美人,我是一时气急,我不是真心的!”这时候男子气概不值钱。
“你说什么?”美人这次可真是急了。“你说你喜欢我,不是真心的?”
甄琅忻一听,连连摆手,“不,不,我是说我说那话不是真心的。”
“这还差不多,去,帮我把柜子里的衣服都拿出来。”美人抿着嘴含笑道。
“额?哦、哦!”甄琅忻糊里糊涂的连忙取出衣服,“美人,拿衣服做什么啊?”
“当然是收拾好了回家啊!”
“啊?你,你说回家?真的,假的?”
看着那厮一脸的不敢置信,美人笑着起身,“你都说喜欢我了,我自是要跟你回家了!你个笨蛋,谁叫你一直不肯说的。”
“就因为那一句话?”甄琅忻心脏一阵无力的颤抖,就因为这句“喜欢你”居然蹉跎了一年多的时间,还差一点没被撕票。
“对,我就在乎那一句话,我都想好了,你要是一辈子不说,我这辈子都不跟你回去。”美人撅起嘴巴。
甄琅忻一脸的苦笑不得,突然发现他一直认为聪明无比的悍妻,其实跟一般的女人也没有什么差别,上前一步,倾身抱住那个让他苦恼不已的人,无奈而又甜蜜的贴在她的耳边,“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喜欢到非你不可,美人,我爱你!跟我回家吧!”
美人甜蜜蜜的笑着,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她的笨狼终于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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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的小番外•结局篇
苏晓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她的人生似乎就是一场闹剧,上一刻天堂,下一刻地狱,下一刻刻又回到人间。瞬间变幻,不是她能预料的,而她在这场闹剧中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那个最爱的人。
苏晓从不否认自己是自私的,也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自私,无论是离开抑或相遇,她自私告诉自己,只要能让光嗣幸福,其他的都不重要。
因此,当苏晓看着狄光嗣再次的逼近,她逃开了,利用宫子听的宠爱,利用狄光嗣的骄傲和爱。
“如果,你的身子没有伤,你会回到他的身边是吗?”宫子听的嘴边啄着一抹笑,可是苏晓知道,那笑容里隐藏了多少的情绪。
苏晓闭上眼,将身上的重量全部的放到他的身上,“不会,如果可能,我希望自己不会在任何人身边。”
一句话,让两个人都陷入沉默。片刻,温热的唇轻啄着她的额头,似有若无的声音在耳边,“他要走了,我希望你留下,可又希望你快乐。”
苏晓的心被撕开一角,她绽出最媚的笑,吻上宫子听的嘴,阻止他再说下去,她让自己热切,激烈,似乎还夹杂着欲•望……可是眼角那滚下的泪水,浇息一切,当苏晓被狼狈的推开,情绪瞬间崩坍,“你不能自私一点吗?你不能像我一样自私一点吗?宫子听,你要是个男人就现在要了我!”
宫子听的脸平静的让人害怕,嘴边的笑容更是残忍的心寒,薄唇微动,“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自私的呢?”冷嘲的意味让苏晓震惊,然而那翩然的转身更是让她再忍不住眼泪,嚎啕大哭。这些年,她都快忘了要怎样大哭,孩子没了她没有哭出声音,离开长安她只是隐忍的含泪,第一次被客人为难的苦楚,她更是只有几分黯然……可是此时,一句话似乎揭穿了她所有的伪装,让她所有的亏欠之心将自己压垮。
翌日。
官道之上,美人、甄琅忻、苏晓、宫子听立于一侧,狄光嗣笑颜依旧,“各位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咱们后会有期了。”
美人递上贾母为其准备的吃食,道:“这是我娘给你准备的,狄大人可不要嫌弃哦!”
“怎会,多谢伯母才是,真是有劳。”
美人欠身退后,今天她可不是主角,还是看戏的好。
狄光嗣将吃食挂在马上,看向苏晓,几欲张口,却转向宫子听,“宫老板,你大婚我可能参加不了了,不过真的祝愿你们白头偕老,若……没,没什么了。好了,我走了,虽说是被贬官回长安,可是大家不用担心,怎么说我老子也是一品,没事的。”
大家跟着笑语几声,就连向来迟钝的甄琅忻都知道这句安慰是说给苏晓听的。
“我走了。”狄光嗣转身看了一眼众人,眸子里隐隐发红,然,他翻身上马,扬鞭而去,似乎没有一丝的留恋。
听着马蹄声渐远,苏晓一直未语。宫子听牵过一匹白马,将缰绳递到她的手中,苏晓诧异的抬头。
“你回长安吧!若是回去后,能再回来,咱们就成亲,从此苏晓死了,你是花牡丹,我是宫子听。如果,你没有回来,牡丹亭的花牡丹就死了,你是苏晓,我还是宫子听。”
“宫子听?”苏晓双目赤红,“你这话什么意思?”
宫子听一笑,转身上了另一匹马,他伏低身子,道:“女人和****在我的生命里并不是最重要的,你没有必要把你最重要的东西赌在我这张桌子上。当然,除非我这张桌子会让你赢的最多就另当别论了!”说罢,他倒是潇洒的先行一步,亦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美人在一旁,毫不同情苏晓的悲伤,反而深有感触的自怨自艾,“苏姐姐,为什么你遇上的男人都这么的潇洒啊!我却是遇人不淑啊,不是变态,就是笨蛋。”
甄琅忻听了此话,脸生生的绿了几分,却是无从辩白。
苏晓怔怔立着,心里乱作一团,根本没听见美人的话。去还是不去呢?若是去了,自己又一次沦陷该怎么办?若是不去,她就真的太自私。可是,她不就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吗?
……
一年后。
牡丹亭内脂粉香气堆砌粉装,莺声燕语依旧绕梁。老鸨头戴大红花,红色的嘴唇笑的骇人,“客官这边请,姑娘们来客了……”
这时,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不合时宜的要进入,老鸨一把拦住,“这位小姐,我们这儿可不招呼女客。”
女子垂着头,“我不知来花钱的,是来赚钱的,我要见你们老板。”
老鸨一听,眉目一转,忙是看向眼前的女子,虽看不见容貌,可是见她身段窈窕,姿态娉婷,再见她背着一把琵琶,心里暗自盘算,也许自己又找了第二个花牡丹也说不准。便试探的说:“既然是赚钱,跟我说是一样的。”
女子硬气的很,“见不到你们老板,我去别家好了。”
老鸨见她真的要走,忙是相拦,“好好好,我带你去见。”
女子微微欠身,随着鸨母入内。穿过前院,过了回廊,老鸨便定住,让她稍后,先去进去通报。片刻后,出来道:“你自己进去吧,前面客人都等着我,不过可不能乱跑、乱动!这院子是以前的花魁花牡丹住的,你若是动坏了什么东西,别说赚钱,估计这贝州你都待不住了。”
女子点点头,踱步入内。进了院子,却先是看着满园的牡丹不由发怔,姹紫嫣红,看来是悉心照顾的。淡淡一笑,她继续前行,直到进了屋子,才止步。
宫子听背对着门口靠在椅子上,闭着眼假寐,听见脚步,嘴边习惯的挂着笑容,道:“你要见我何事?”
女子嘴边的笑意荡开,缓缓开口,“我不卖身,只借你们一点地方而已,银子咱们五五分账。”
宫子听身子一震,几乎颤抖的转过身,逼视着眼前人。
女子迎视着,丝毫没有惧意,片刻又道:“你若是不同意就算了,我去别家好了。”
“慢着。”女子一转身,左手便被狠狠抓住,接着身子便被牢牢的嵌进了宫子听的怀中,“你,你想好了吗?”
女子闭上眼,并不回答,反而接着问道:“你不问我是什么人,叫什么吗?”
宫子听大笑开来,微微松开禁锢的手,顺着道:“我牡丹亭的姑娘只要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这里是谁的地方,以及到这里以后叫什么就可以了。”
女子伸手撩开自己的面纱,娇媚的面容显露出来,眼里有着一丝别样的风情。“那好,既然这是牡丹亭,我就叫花牡丹好了。”
“好一个花牡丹,我喜欢。我叫宫子听,是这里老板,你要记住。”宫子听一顿,伸手执起花牡丹的下巴,贴近了又道:“还有,这一次,我不跟你五五分账,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是你的,可是你要卖身给我。”说罢,不等人回答,甜腻的吻已经封住眼前的小嘴。因为,不管她的答案是什么,这一次,他都不会放手。
在苏晓生命里的最后一年,狄光嗣并没有见过她,她也没有见过狄光嗣。可是,不管苏晓有没有去长安,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此,苏晓死了,真的死了。死之前,她明白一个道理:“往事不可追,珍惜眼前人。”
花牡丹的名字并没有再成为贝州的话题,牡丹亭也没有又迎来什么花魁,因为花牡丹还没来得及再次亮相,已经变成了宫花氏——宫夫人。
而这一切,最意外的人当然是那个带她进门的老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