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之间,苏晓被直接甩在床铺之上,一只铁钳一般的手牢牢箍住她的手腕,“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没有人可以抢走……”细碎的轻咬带着霸气的恳求,纠结着的矛盾让苏晓隐隐窒息。
苏晓低下头拼尽全身气力去推那胸膛去别开压住自己身体的重量,却是全然徒劳,那人如磐石一般牢牢地将她按压怀抱里,一寸一毫不肯移动。唯有唇齿间那深深的“晓儿”唤着过往里点点的钝痛。
丝丝麻痹沁入人心,腿间那疼痛的感觉让苏晓不住颤抖,几曾何时,这样的亲密是那样的欢愉,可如今……
“晓儿,你是我的……”那双夹杂着欲望和绝望的眼再不映出那个宛若初春的苏晓,此刻那眼里只是固执地将惶恐惊乱的苏晓,一身破败的苏晓,再配不上眼前的人的苏晓,清晰地倒影、摄入眼底……
刹那,那记忆中刺骨的伤痛喷薄而出,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每一下呼吸,都痛到让她无法蜷曲,像是被人牢牢地攥住身体,撕裂着五脏六腑,让苏晓恨不得就此死去。泪水汹涌而出,似嘲笑着她身体的屈服一般,怯懦的慢慢淋洗着欲•望。
为什么还来找她,为什么不能只当做陌路,难道一定要那一点点的美好都殆尽吗?
“晓儿,我弄痛你了是不是?别哭,别哭……”狄光嗣有些手足无措的为苏晓拭泪,几多悔意伴着欲•望的宣泄,也顷刻溢出。“晓儿,跟我回去吧!留给你的院子我没有让任何人进去过,小楼和集萃也都还在,你若是不愿进狄家,可以还去小楼住。”
苏晓用力地别开脸,生硬冰凉开口:“狄大人,牡丹的滋味您也尝过了,送我回牡丹亭吧!今夜,我是属于公子的。”
狄光嗣一顿,顷刻间又将苏晓纳入怀中,“不要这样说你自己,我知道你绝不是那样的女子,美人说这些年都是洁身自好的。晓儿,跟我回去吧!”
苏晓不再挣扎,眼眸里的泪痕似剪刀一样,刮在脸上,“这些年在贝州,我之所以没有成为‘一点朱唇万人尝’,那是因为我全身心的都在应酬宫子听,牡丹亭的老板!你以为在窑•子里想要立足这么些年,没有靠山可能吗?”
闻言,狄光嗣身形一怔,竟似被千斤铁锤撞击要害一般,瞬间溃散支离破碎,趁着他僵硬恍惚的一瞬间,苏晓隔开他的手臂翻身而起。拾起一地零落的衣衫缓缓穿上,不顾衣衫不整快步出了司马府。
等待狄光嗣清明一刻,再去追人,却见宫子听揽着苏晓,轻抚后背。而那个对他不假颜色的苏晓,此刻却是嘤嘤的扑在别人怀中,像极当年的他们……
山中踏青,被困山寺,月影摇曳,晨起之时,身侧的人却是一脸的泪痕,见他一醒,连忙抱入怀中,几多安慰。怀里人却是半娇半恼,嘤声抽泣。
一阵马蹄扬嘶之声,惊醒狄光嗣,一阵凉风吹过,脸上一阵冰凉,难道真的就此错过吗?
宫子听抱着苏晓进了牡丹亭,见她神色落魄,一身狼狈,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心的将她至于塌上,心里虽是酸涩,可不是自己的,他强求也没有用。
然,宫子听一转身,左手却是被拉住。他转身看向塌上之人,张张嘴却什么都没有问出口。
苏晓凉薄一笑,“两万两我收了。”
宫子听身子一震,眼里似有喜悦一闪而过,转瞬却是犀利迫人,“你可知你这话意味着什么?苏晓,你了解我,不是我的我不会强求,可若是我的,我绝不放手。”
苏晓躺在塌上,闭上眼,“你若是不嫌我此刻的狼狈,我倒是可以现在就伺候你……” 顷刻之间,苏晓被撤入怀中,周遭皆归于虚无,唯剩紧贴着身体的那具炙热的胸膛。她不挣扎,甚至放软自己依靠着那点温暖。
身体被抱了起来,摇晃的出了房间,苏晓一直闭着眼,她没力气看,也不想看,因为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不过,当她的身子被放到那一池的温热之中,她猛地张开眼,“公子你……”
宫子听缓缓起身,脸上有着那么一丝不可见的落寞,“等了你这么多年,不差这一刻。苏晓,我不在乎你曾经历过什么,也不在乎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是我在乎你留在我身边后会不会后悔。”
宫子听说罢便转身离去,苏晓伏在池边,看着那走的潇洒的背影,眼泪再次的倾下不断,自己的自私终伤害了那个初见时信心十足的骄傲少年。她到底该用什么去还清自己欠下的情债呢?
如此之夜,不知多少人心碎在此……
美人香闺之内,也是衣衫褪尽,却不似司马府肝肠寸断,这厢难得的温顺蜜意。
绿稠早就识相的把两只小耗子抱走,此刻只有美人与甄琅忻在床上相偎,倒是难得的和谐。
甄琅忻的手肆意的在美人的腰间撩拨,美人似一只猫咪一样懒懒的枕在他的胳膊,枕头早就被丢到一边,就连她都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养成了枕着他胳膊睡觉的习惯,枕着枕头总觉得脖子下面空牢牢的,初时,她还在真是怀疑自己的脖子出了什么毛病,看了两个大夫却都说无事。直到甄琅忻爬墙入内,侍寝的时间越来越长,美人方知:原,不是脖子有毛病,是枕头出了毛病。
月色越来越浓,困意丝丝袭来,甄琅忻看着美人的眼睛就快磕上,有些心疼的摸摸她的脸,心里不禁感叹真是固执。明明离开自己会睡不好,可又嘴硬的不肯说出来。他夜夜爬墙倒是不打紧,可是久之也不是办法,看来真的要再下本钱,一举虏获外公的心啊!好像娘的陪嫁里有一副古迹的,回去定要好好翻翻。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呢?”胸口泛出闷闷的声音。
“还没睡着?”
“哼,本是要睡着的,可是突然听见你心跳加速便知道你心存歹势,便又醒了。”美人眨眨眼,一脸的“你快坦白从宽”。
甄琅忻闷声苦笑,看着美人放在胸口的手,忙是一把抓住,被指甲夹起肉的感觉可是不妙啊!“美人,我哪里敢打什么鬼主意,不过是在想怎么讨好你外公罢了。”
“哼!谅你也不敢胡乱想些别的。”美人推推甄琅忻的胸口,挪着身子起来。
“怎么起来了?”甄琅忻也跟着起身。
“担心苏姐姐,虽是累得慌,可是却睡不好。”美人微微一叹。
甄琅忻还是第一次见美人露出这样的忧心之色,讶异过后,忙是狗腿的凑了上去,“有什么好担心,估计这会子肯定是跟狄大人浓情蜜意,忆往昔,畅未来呗。”
美人转过脸极是认真的盯着甄琅忻,狠狠的一叹气,摇着头,伸手捧住他的脸,“你啊,还真是一只笨狼!若是没半路杀出一个宫子听,自然是浓情蜜意,可偏偏突然出现那么一个风流的人,哎,我看就是苏姐姐不动心,狄大人的信心也会动摇一二。现如今,谁是主角都说不准,搞不好啊,咱们狄大人就要成‘往事如风’了。”说罢,美人把掌中的脸用力的一揉,撇到一边,又倒了下去。
甄琅忻摸着被揉疼了的脸,嘴里嘟囔着,“这才当了主角就‘往事如风’了,狄大人是不是有点惨啊?”
还有心担心别人?美人看着甄琅忻呆坐的样子,不觉发笑。自己都自身难保,还去可怜人家,真是不知这是好心,还是没心。“甄琅忻,你这情夫若是不称职,估计也快‘往事如风’的。”
甄琅忻一听,犹如醍醐灌顶,马上堆笑满面,就差匍匐在美人脚下了。“美人,我可是够称职的了,白天变着法的哄你外公和你爹欢心,晚上又不辞辛劳的爬墙与你私会,天不亮还要回到马场换衣服再颠颠的跑来,恐怕来迟了一步,你就被那蚊子、苍蝇的给拐跑了。”
“怎么?你有怨言?”美人挑眉问道。
甄琅忻连连道“不敢”,二人嬉闹半刻,便相拥着入睡,黎明时分,只见一黑影从贾家后墙翻出。天一亮,又见花匠大骂那缺德的采花贼。
美人半夜睡下,被花匠一吵,心生反感,迷迷糊糊的冲着窗外道:“花被踩了你就种一些那人不敢踩的不就好了。”
花匠一听,连连领命,瞬间斗志扬扬,到贾家买办那里定了一批长刺的仙人掌,看看这回谁还敢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