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们都说与我夫君有过一腿,还说孩子是你们的,我倒是要看看清楚!若是真有其事,我倒是不在乎让出这正室的位置,不过若是你们上来讨个便宜,我也没什么耐性。还有,把你们的嘴巴都洗干净一点,我就是再是浪荡也比你们这一点朱唇千人品的人要强!你们有那些人是牡丹亭的站到左边去。”她阴森森开口。
正厅里再无一人敢发出声音,全都畏缩的低着脑袋大气不出。几个胆大的花娘先是惊醒,硬挺着脊背站到了左边,接着大片的人都站到了左边,唯有五人留在原地,其中便有那个被打了巴掌的女子。
美人踱步上前,上下打量几眼这五人,苏姐姐和甄琅忻都曾就说过,甄琅忻凡是做生意喝酒的事都是要去牡丹亭的,这几个明显的是来充数的。既是充数,还敢如此嚣张。“来人,把这五人给我打出去。”门口围着的小厮一听,溜溜的上前扯着这五人,美人一见,又一拍桌子,“我说打出去,没听见吗?谁让你们扯的。”
小厮惊恐,却是不敢不从。五位花娘瞬时容颜大变,毛骨悚然,惊叫出声。“你,你凭什么?你怎敢……”
美人毫不理会,犯不着跟这些人解释。直到惊呼变成大闹,接着声音越来越远,她才向牡丹亭的那些人看去。几个胆小的已经弓着腰要开溜,唯剩下那么几个硬挺着,可是眼里明显已经乱了阵脚。
美人回过头,再也不装什么柔弱姿态,瞪着甄琅忻道:“夫君,你还不快上前认认你这些相好的。”
秦氏怔怔的接过孙子,让儿子上前,甄琅忻走到美人身边,脸上满是为难,“美人,这些人我真的一个都记不清,素日相好的却是有那么两三个,可是都不在这其中,我真的可以保证,这孩子不可能是花娘所出的。”
美人轻舒一口气,眼里却是几分凌厉,“我夫君的话你们也听见了,我知道你们心中不服气,可是就是你们真是这孩子的娘亲也是要些证据的是不是?奶娃娃前几个月被送来,送来的时候已然满了三岁,也就是说若真是孩子的娘亲就应该跟孩子相处过三年,我想奶娃娃也一定认得。现在,我便将孩子交递到你们手中,谁能让奶娃娃喊娘,我就让夫君马上写休书休了我,立那人为正妻。”美人一说完,厅内一片哗然。
甄景脸上最开始的急躁全然消失,倒是坐下身细细品茶,还示意让秦氏把孩子递交给美人和琅忻。
甄卜寥抱着美人便是不肯松手,美人安抚几句,他才乖乖的被那些花娘抱抱,可是每到一个花娘的怀中,小娃娃都是皱眉,还会冲美人开口说,“臭,臭臭……我要娘,娘香香……”直说的那些花娘们阴沉下脸来。
传到第三个花娘的时候,那花娘却是把孩子递还给美人,“甄夫人,对不起了,我记错了,我不是这孩子的娘亲,打扰你们了。”说罢,便颤颤跌跌的向外走去,后面的人一见,恐到最后被小厮的棍子打出去,都是连连道歉慌乱逃走。
一时间,厅内瞬间空了下来,寂静的吓人。
丫头小厮外加婆子都缩着脖子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甄琅忻想着要说些什么,可是张张嘴又闭上了。美人抱着甄卜寥,心下也是几番揣测,虽说是早晚都要露出真面目,今儿是却是有些意外的。本想着看热闹,最后自己倒成了热闹,这种感觉极其的不好。
只在此时,甄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众人皆是疑惑的转身,可是他却是越笑越大声,连带着拍着桌子叫好。严氏满是疑问上前,“老爷,您笑什么啊?”
甄景一拍桌子,猛地起身,走到甄琅忻面前一举手,甄琅忻吓得忙是抬手遮挡,但甄景的手却是落到了他的肩膀,很是用力拍了一拍,极有深意道:“琅忻,你娶了一个好媳妇啊!哈哈哈……”
甄琅忻眼睛明显的抽搐几下,美人抱孩子的手也是抖了一抖,她自认为是小性子使惯了,让人觉得一会风一会雨的摸不着头脑,可今儿这甄景怎生的也令人出人意料了呢?莫非,他才是披着羊皮的狼?
遂,甄景拍完甄琅忻的肩膀唤着两位夫人离去,不过临到门口却还是回头道:“琅忻,你去祠堂跪到晚饭时刻。”
甄琅忻没有应声,不过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哀怨了得。
戊时,两个小厮扶着甄琅忻进了屋内,美人本坐在床边跟奶娃娃逗笑,见他面色不善忙让绿稠把孩子抱走。甄琅忻午膳未用,又跪了一天,不知怎的竟是有些发热头晕,脸色异常的潮红,嘴唇却是发白。
“甄琅忻,你怎么了?”
两个小厮忙是应声,“二少奶奶,二爷病了,有些发热。大夫已经看过了,药也喝了,说是好好歇上一夜就成。”小厮说完就溜溜的退了出去,眼里竟满是对美人的恐惧。
美人不犹的皱眉,这厮还真是能找麻烦啊!看他哆哆嗦嗦的可怜样子,她不情不愿的取了汗巾和水盆,胡乱的帮他擦了一把,便给他捂上了被子。甄琅忻开口道了一声“谢”便沉沉睡去,一夜噩梦连连,清晨时刻又是一梦,竟是梦见被恶人追打,美人相救。正是喜笑颜开之际,额上的温热让他睁眼。入眼的竟是美人抬手扶在他的额上,浓浓感动异于心头,除了娘亲之外,还未有女人如今关心自己。
美人见他睁眼,却是凝视自己不言不语,本想着等他醒了的谩骂却是压在舌下,不由发怔,只觉得甄琅忻眼波流转,欲语还休,一双星眸灿烁的引人。一时间,两两对望,直视无语。
甄琅忻心下也是震动,伸手覆上她的手,一丝酥麻穿过,眼前人越发的妩媚娇嗔,好不诱惑。微微起身,捧住她的脸,凝视着她的眼睛,深深的吻下去。
灼热的气息充斥在她的呼吸里,美人似被蛊惑一般情不自禁的张开嘴,迎接着甄琅忻的攻势,阵阵眩晕席卷而来。模糊间,只觉身上一重,她轻轻喘息着,一瞬间有些惊恐,仿佛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啪!”
一声过后,两人惊醒,甄琅忻脸上一片红印,他不怒不闹,脸上灿灿的几丝尴尬别过头去。
美人理理衣衫慌乱起身,“色狼!”骂了一句转身离去,可这一声却是似娇似嗔,意外的含着几抹风情出来。美人出门,心下羞恼自己,难不成是被那些撒野的女人气疯了不成,她应该不理会那厮死活,直接推到办事或是干脆赶了他去书房才是,怎么竟傻傻的守了一夜,还会意乱情迷呢!
越想心下越是气馁,肠子似乎都纠结到了一块拧歪着令她难过,揪着墙边的牡丹以泄心火,可是几乎要就光了花枝,心疼死花匠,她方幡然醒悟。丢了手中残花,快步折回屋内。
怪不得自己压得难过,敢情刚刚的情境不是自己被那厮调戏了,就是被那厮勾引了。既然是调戏和勾引皆是容不得的,本着小女人本色,她自当是要反调戏反勾引回来才算是合理。
甄琅忻卧在床上,头脑也是不甚清醒,正琢磨着刚刚的情境却看美人气势汹汹的反了回来,本欲张口,怎料美人竟是掀了丝被便拉扯他的衣服,整个一要霸王硬上弓的架势。
他倒是不介意被美人硬上,只叹是:女人啊!果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骂他“色狼”这会儿还真不知谁才是“色狼”,不止“色狼”,还“母色狼”。
孰料,这甄琅忻心中的“母色狼”,色了他过后,不禁没消下心口的拧歪,反而越发添堵。再一见甄琅忻云雨过后,不仅精神大好,还是一脸满足,说是吃饱了的猫也不足矣。故,美人依旧是觉得自己吃了亏,可惜却实在是想不通,想不明。
昨夜未曾睡好,经这一折腾,思绪越发混乱,眼皮直打架。美人想不通也不愿在想,单单伸手在甄琅忻腰间用力一掐,听见那厮唧唧歪歪的叫上几声,心下方平衡一些,扯过他的胳膊塞到脖子下面,酣然睡去。
此时,甄琅忻靳着鼻子,看着身边的人的睡颜,外面艳阳灿烂,睡又睡不着,动又不敢动,腰上丝丝痛感,不用看也知是青紫一片。他自知自己对女人实属驽钝,实在是无法领悟美人那七拐八绕的心思。他不是什么文人骚客,粗浅的生意人平日当是不提文人诗词,可是面对美人,也不得不时常的把孔夫子挂在嘴边心尖,只怨他老人家生的太早,没能让他赶上,也好去请教一二,实乃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