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开鬼门。
鬼门开，出鬼怪。
鬼怪苦，卖豆腐。
豆腐烂，摊鸡蛋。
鸡蛋鸡蛋磕磕。
里面坐个哥哥。
哥哥出来上坟。
里面坐个奶奶。
奶奶出来烧香。
里面坐个姑娘。
姑娘出来点灯。
掉进河里回不来。
……
“胖子，你大清早叫魂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抓起床上的枕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砸去！
下一秒钟，就传来胖子气急败坏的声音：“我是在学习民间童谣，你怎么能打击我的学习乐趣呢？你知不知道你会毁了一个热爱读书的少年……”
我躺在床上，望着墙上的日历，直接屏蔽了胖子的唠叨声。
一九九九年三月十日
距离上次的西山之行已经过了大半年了。每当想起离别时，温柔对我说的那句话，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那天，我们刚从西山出来时，立刻被一群警察包围起来了。
为首的那个刑警队长，正在他想发飙，问我窃听器为什么失灵时。温柔走到他的身前，把一个电话递给了他。
放下电话，刑警队长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带着手下离开了西山。
十分钟后，从县城方向驶来十几辆车，把我们接回了城里。
在车里，温柔只和我说了一句话。
她说，西山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你的生活会发生一些变化。用不了多久，我们会再相遇的。
当时，我并没有察觉这句话中的含义。直到现在，我才回味出其中的意思。
回到大队后，我和胖子向上级打了一份报告，大致意思就是一〇六的所有人，除了他们俩，都离奇失踪了。没有原因，过程全部一笔带过。
原本以为上级肯定不会相信这份乱七八糟的报告。可谁曾想，上级竟然批复了，还给一〇六失踪的人定了性。
不是失踪，是因为交通意外。
看着这样的批复，我不由想起三十年前关于外公的失踪，同样也是交通意外。没想到三十年过去，上面的领导依旧在用这个老掉牙的借口。
最后，不仅我和胖子没有受到处分，反而让我们进入大学进修。真应了温柔的那句话——西山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进入大学后，经常能收到魏索的包裹。不是一些美元，就是一些高科技的东西。本着打土豪的理念，我和胖子都笑纳了这些礼物。并且我们还给魏索寄了一封信，让他多寄点东西来腐化我们这些无产阶级。
除了钱，我和胖子最喜欢的当属那台最新款的电脑。
九十年代，谁有了电脑，绝对是当地的轰动性新闻。更不要说在大学里了，每天都有无数的同学慕名而来，摸摸鼠标，仰视一下电脑屏幕。弄得我和胖子一下子就成为了大学里的风云人物。
直到那时起，我才明白温柔那句“你的生活会发生一些变化”的真谛。
至于最后一句：“我们还会相遇的”，虽然目前没有实现，但我坚信，应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次相遇了。
“想什么呢？又在想那娘们了？”胖子的声音刚在我耳边响起。紧接着，刚开始那种如催命符般的声音就再次想起了。
“七月半，打火镰……”
“停！你别读了。读的都是什么鬼玩意！”我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实在受不了胖子那种破锣嗓子。
此时，胖子正坐在电脑面前，一听我的话，立刻就不乐意了：“你怎么说这是鬼玩意呢？这可是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童谣。”
“什么？这是童谣？你听过哪家孩子唱鬼节的童谣？肯定是假的。”我凑到胖子身前，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所谓童谣，十分不屑的说道。
胖子撇了撇嘴，理直气壮的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一行小字说道：“你还别不信，这首童谣是货真价实的。一些上了年纪的北方人都会这个。”
见我依旧一副你是骗子的神情，胖子又点出了一个网站，指着上面的内容。
大兔子病了，
二兔子瞧，
三兔子买药，
四兔子熬，
五兔子死了，
六兔子抬，
七兔子挖坑，
八兔子埋，
九兔子坐在地上哭泣来，
十兔子问他为什么哭?
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
这首童谣我似乎有些印象，小时候好像还念过。当时也没想过太多。现在以成人的角度来看，这首童谣似乎有些问题。
“二狗，你能明白其中意思吗？”胖子嘿嘿笑道。
看胖子这副模样，我就知道肯定没那么简单，也不想听胖子卖关子。索性坐在电脑面前，看着上面对这首童谣的解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首童谣的解析足有几千字，从各种角度分析了这首童谣。比如大兔子代表大人物、二兔子代表了医生，三兔子是杀手……的各种身份的假设。还有从人伦等多方面分析了这个故事。看的我是一愣一愣的，真心佩服这首童谣的作者，没想到其中竟然藏了这么多隐情。
“服不服，童谣没那么简单。还有……”自从胖子迷上电脑后，一天到晚就呆在寝室里浏览各种网页。整天拽着我聊天。
“打住！我收回对那首描述鬼节童谣的猜测！”我连忙低头认输，生怕胖子揪着这件事和我聊上个几个小时。
“这还差不多。无知不是你的错。以后有不懂，都可以问问电脑。”胖子摇头晃脑的说道，一副学识渊博的样子。
“胖子，吃饭去吧。电脑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吧。”我岔开了话题，拽着胖子就要往食堂跑。
就在我们刚踏出寝室门时，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我和胖子先是互望了一眼，紧接着就在寝室里到处寻找声音的源头。
九九年，电话虽然已经普及了，但是学生宿舍有电话，这还是极为少见的。我知道，这可能又是温柔他们安排的。就连我们住的二人间寝室，估计也是她特意吩咐的。否则学生还想住两人间，这简直就是做梦。
这部电话，当时校长曾提过，但我们都不在意，随手就不知道扔在哪了。
“在这里。”胖子在一个旮旯里找到了电话机。
“喂”
“啊——”
“真的吗？”
……
看着胖子这副一惊一乍的表情，我的心里就变得忐忑不安了起来。
等胖子放下电话，我连忙问道：“谁打的？”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孙胖子吗？”胖子摆出一副不在意的神情，轻松地说道。
“孙胖子？哪个孙胖子！”我一头的雾水，暗道我的朋友圈里似乎没这一号人呐！
胖子见我一脸的迷茫，不由扑哧笑了出来：“二狗，孙胖子你不认得。那孙德海你总认识吧！”
孙德海，省地矿局副局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