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芷拉着操修飞快地在冰面上滑行,在人群中穿过。迎面的冷风把操修吹清醒了。他看了湘芷一眼,觉得挺不好意思,就拉着湘芷滑回原来的地方。婉菱已经走了,只有那双花样冰鞋整齐地放在自己的鞋边。我请人家来的,却让人家一个人孤独地回去了,这太不应该了,我怎么做出这种糊涂事来?他感到愧疚,便摇着头,一连叹了几口气。
“好好的,叹什么气呀,嗯?”湘芷温柔地瞥了操修一眼。
“没啥,没啥……”
湘芷妩媚地笑了笑,就又与操修在冰面上滑行起来。
被湘芷撇在一旁的曾法,站在冰面上,注视着湘芷的行踪,见她与操修手拉着手,那么亲切、那么快乐地滑来滑去,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里好像塞了团棉花,喘气都不顺畅。曾法今天是特意请湘芷来滑冰的,他冰滑得很漂亮,想在湘芷面前露一露。他觉得自己还没有一处令湘芷感到羡慕,钦佩,他认为湘芷不是一般的女孩,如果自己不在某些方面表现出点不同凡响来,那是得不到她的。
她为什么要这样呢?曾法对湘芷撇下自己与操修滑冰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对操修,曾法平时不太在意,心中只有一个淡淡的印象——从新疆来的,小白脸,挺漂亮,喜欢诗,喜欢和女生接触,但他从没想到他会对自己的恋爱构成威胁,会成为自己的情敌。今天,他见操修滑冰的姿态这样舒展洒脱,才觉得操修身上确有一股风流俊逸之气。难道湘芷会喜欢上他?不可能,像湘芷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北京姑娘,决不会爱上一个从西北戈壁滩上来的傻小子。他想起湘芷平日对自己的动情的目光,神秘的微笑,就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但是,一想到自己孤零零地站在这儿,而湘芷与操修却在快乐地滑翔、谈笑,心中又产生了疑虑。
湘芷与操修终于滑过来了,在曾法面前一个“急停”,动作干净利落,煞是漂亮。
“你们滑得真棒。”曾法一脸不满的神情。
“是挺不错的。”湘芷笑道,仿佛有意要气气曾法似的。
操修因为婉菱的事儿,心头一直不畅快,也就无心理睬曾法的不满。他听人说过曾法在追求湘芷,他不想打扰他们,破坏他们的好事,就说了一声“再见”,独自蹓开了。
“我们再滑几圈吧?”曾法向湘芷身边凑了凑,问道。
“我已经好累了,你没看见?我都出汗了。”
“不滑了?”曾法立时觉得十分扫兴。
“嗯……再滑一会儿吧。”湘芷看了曾法一眼,用力一蹬冰,又汇入了冰上的人流,曾法马上追了过去。
曾法看了看身旁的湘芷,突然说:“我滑冰是在巴黎学会的。”
“巴黎?”湘芷有些吃惊。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曾法吗?”
“不知道。”
“六十年代初,我家老头子做过一任住法兰西的大使,我母亲也在那儿,我就是在那儿出生的。‘法’就是法国的‘法’,也算是一种纪念吧。”
“这么说,你法语挺好了?”
“早忘了,我那时很小,五岁就回国了。”
“去过巴黎圣母院吗?”
“去过,还做过弥撒呢。”
“埃菲尔铁塔呢?”
“那更不用说。埃菲尔铁塔现在已不算什么了,比它高的塔多得是。”
“罗浮宫博物馆呢?”
“去过,我那时还太小,不懂得去欣赏那些艺术珍品,如果现在再去,那是一定要好好看看的……”
“巴黎什么东西给你留下的印象最深?”
“时装与花草,在巴黎的大街上,很难碰到服饰一样的woman,花花绿绿,千姿百态,可不像咱们中国这么单调,女的与男的差不离。巴黎的花草在世界上也是出了名的,商店、车站、大街上到处都是花草,餐厅里,每个餐桌上一定会有一瓶鲜花,巴黎可真是一个花花世界。”
湘芷觉得曾法在胡扯,你五岁能知道什么时装与花草?就略带嘲讽地说:“你真是见多识广呀。”
“哪里,不过跑的地方多一点而已,其实,这不算什么……”曾法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