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一点都不想见到你。”艾魅劳德放开对方冷冷道,尽管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他仍然不得不承认“该隐”这个变态人格无疑在冥冥之中守护着王,使他无论面对怎样巨大的压力都不致崩溃——
“我说你什么时候回去?”
冷淡的语气中流露出明显的不耐烦,碧眼男子那轻率地口吻似乎在催促不受欢迎的来客。
“现在让璐比回来的话,那孩子真的会崩溃哦。”该隐揉了揉红肿的脖颈坐了起来,显然察觉出对方语气中微妙的变化,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再度浮上绝美的唇畔,“难道要他亲眼看到被自己一手毁灭的‘花园都市’?上千万条冤魂的悲鸣足以令任何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彻底崩溃,我们年轻的王能否承受这一打击,要试试看吗,艾魅劳德?”
“你究竟是什么人?”艾魅劳德神情冷峻地问,“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是该隐,也是另一个‘璐比’,至于回来的目的嘛……”血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该隐神秘兮兮地凑了上来,“当然是为了见艾米你一面喽~”
“不要没说两句就粘上来,变态!”艾魅劳德面部肌肉僵硬地一把按住对方喋喋不休的嘴巴,再度把红颜男人推回柔软的枕头里。
“啊~~这是艾米让人怀念的香味……”某被虐狂一脸满足地捧着碧眼妖精的纤纤玉指贪婪地嗅着。
“想在你那笔挺的鼻子上再开两个孔吗?”纤细的只见突然迸射出五根尖似利刃的指甲,碧眼男子目露凶光地威胁道。
“在下知错了,艾魅劳德大人……”该隐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手臂上纵横交错的鞭痕再度拉开,痛得他微微呻吟了一下,“该死,不会留下疤痕吧?”该隐轻抚着刚刚结痂的唇角,不料这一次捉住他的那只手却意外地温柔。
“别乱摸,伤口上还涂着药。”艾魅劳德强忍怒火,尽量轻柔地将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臂放回被子里,“王的脸如果毁在你手里,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发脾气的样子也意外地可爱嘛,艾米~”该隐则笑得一脸灿烂。
这是王的身体,不能对它出手……艾魅劳德在心中拼命暗示自己,才勉强抑制住扑过去一把掐死对方的冲动,“该隐,你的存在决不能让除我以外的任何人知道,否则我只能在结果你之后自行了断。”他神色凝重而决绝地望着同样严肃的红眼男子,一字一顿道,“我决不允许王的名誉再受到一丝一毫的损害,你明白吗,该隐?”
“即是说出去也没有人会信吧……”见对方一脸严峻地紧盯着自己,红眼男子只能乖乖让步,“好吧好吧,我答应你还不行吗?”说着他将被子盖过头顶便不再做声。
艾魅劳德轻叹一声,转身正欲离去,不了身后却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从何而来吗,艾米?”
“不想。”回答一如既往的干脆——既然明知有一天必将分离,他便不想与无关之人发生太多的交集。
因为其实他是个容易被温柔所伤的男人。
身后没有再传来任何声响,明明身处无重力环境,明明对方再也没有提出无礼的要求,艾魅劳德却如同身负千斤重担般步伐艰难——
残忍的话语如同倾盆的冷雨,冰冻他人的同时亦淋上自己。
“Emerald.Noble,高贵的绿宝石……”就在感应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身后再度传来那玩味中流露出丝丝苦涩的声音,“对你而言,我的确是毫不相干的人,可对我而言你就是……”
还未说完的话被冰冷的电子门隔断,从被子中钻出来的红眼男子呆望着对方头也不回地离去,干裂的唇瓣微微颤抖着吐出了余下的含混不清的字眼。一丝忧伤的笑容浮上伤痕累累的脸庞,该隐轻叹一声再度钻回被子里——
也许无尽的黑暗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此时他并不知道,静静伫立在门外的碧眼男子拥有足以匹敌窃听设备的精准听力,他五年来从未变化的心声早已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对方耳中。
“傻瓜……”艾魅劳德沉吟半晌喃喃道,随后转身向舰桥方向飘去。
“王怎么样了?”艾魅劳德刚进入舰桥,等待已久的拜勒斯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服下药,睡了。”艾魅劳德简单地答道,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对方探询的目光——那个男人有着洞悉一切的魔眼,他不能让对方从自己眼中读出一丝一毫的隐瞒,“艾芭呢?”碧眼男子转移话题道。
“我安排她去休息了。”拜勒斯指了指隔壁低声道,“她明明只是个孩子,所背负的命运却太过沉重了。”说这两人便一同隐没在墙角的阴影里,“也许我们不该把艾芭卷入这场罪恶的漩涡,她只是个喜欢唱歌的孩子……艾米?”红眼男子敏锐地察觉到身旁战友的异样,赶忙靠近一步询问道,“出了什么事?你看起来脸色很差啊。”拉斐尔之瞳有着极强的夜视能力,碧眼男子苍白如纸的面孔在他眼底暴露无遗。
“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艾魅劳德不以为意地回答道,殊不知此刻若不是身处失重环境,他早就瘫软在地无力移动分毫。
“你这样子哪里像‘没事’了?”拜勒斯气急败坏地低吼道,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只见他华丽地无视掉对方拼命的反抗和无数白眼一把抓住对方纤细的手腕,“果然是这样……”拜勒斯满眼痛惜地望着战友白皙的手腕上那淡淡的红印,“你把自己的血掺进药里涂在王的伤口上了吧!”
“我的血有着很强的细胞再生能力,这样王的伤口就不会留下疤痕了……”
“你真是疯了!”拜勒斯又急又气地斥责道,在别人看来这也许有些小题大做,不就是流了几百CC的血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殊不知正是因为碧眼男子的特殊体质,体表伤口会通过超强的再生组织迅速愈合,就是说对方如果想要接满100CC的血液,就必须反复割开同一处伤口数十次!
“换作是你也会这么做的,拜拉。”艾魅劳德轻轻抽回手,一脸淡定道,“况且我是没有痛觉的,难道你忘了吗?”
“不会痛……是吗?”拜勒斯满眼怅然地望着面色苍白却从容淡定的战友,突然寒光一闪,鲜红的血液便从红眼男子平摊的掌心泊泊涌出。
“你在做什么?!”艾魅劳德大惊失色道,赶忙上前阻止但为时已晚,第二刀重重地扎进了血流不止的掌心,红眼男子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好看的眉毛也纠结在一起却仍没有停手的意思。
“你疯了吗?快住手!!!”艾魅劳德满眼震惊地一把握住了对方正欲再度落下的利刃,然而此时身体虚弱的他又怎能拦住态度坚决的战友?血光闪过,第三刀再度刺入血流如注的伤口,纷飞的血珠漂浮在空气里,打湿了碧眼男子惨白的双颊。
“住手……求你了,住手……”艾魅劳德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抱住了好友僵直的身体,近乎哀求道。
“这里……会痛吗?”血流不止的手掌轻轻按在对方的左胸上,拜勒斯强忍剧痛淡然一笑道,“眼看着无可取代的战友自我摧残却无能为力,这种痛苦而又无助的心情,现在你明白了吗?”
“拜勒斯。阿贝札姆,你就是个不折不够的混蛋!!!”艾魅劳德低声咒骂道,然而红眼男子却明显感到怀中柔软的躯体在微微颤抖着,他只能微微一笑,安慰似的拍了拍对方瘦削的肩膀。
“不要忘记无论你何时我们都是生死与共的战友,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扛,好吗?”
艾魅劳德听后不由得猛地一颤——就在不久前他还自诩为了王着想而险些将身中剧毒的战友弃之不顾,如今他有何颜面去见对自己关怀备至的战友?
“对不起,拜拉……”艾魅劳德只能用力回抱着对方以排解心中的愧疚之情。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对不起,我忽视了你。对不起,我无可替代的战友。
“那个……艾米?”沉吟良久,被战友紧拥着的拜勒斯略显尴尬道,“你身上的香味让我有些晕眩,身体也开始其反映了……我发誓自己绝对是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可再被你这样抱着,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
“咚!”一记狠拳落在红眼男子头顶,痛得他忍不住低低地惊叫一声,“现在清醒了,变态?”
“变,变……”拜勒斯恼火地发现自己的舌头已经有些打结了,“突然扑过来的是艾米你好不好?”
“那你不会闪开啊,谁要你抱了?!?”某只碧眼妖精翻脸比翻书还快,随后冷眼盯着黑暗中对方的“私密部位”,“起反映了?还真是‘下半身生物’啊,拜拉你。”
“下,下半身……”拜勒斯绝望地感到自己随时都有心肌梗死的可能,“艾米你身上那香味绝对有古怪,闻多了会让人神志不清同时产生奇怪的……嗯,冲动……”
艾魅劳德不语,沉默良久才冷冷地撇下一句,“又不是我自己希望变成这种体质的。”随后碧眼男子扶着身旁的传送带头也不回地飘出了舰桥。
拜勒斯神情复杂地望着战友逐渐远去的纤瘦身影,哭笑不得地喃喃自语道,“又是这种让人束手无策的‘小怨妇情节’,艾米啊艾米,称你为‘碧眼小娘子’还真没委屈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