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休息了一阵,恢复了些力气,谢适攀扶着银霜,来到了先前被自己救下的年轻男子跟前,蹲下身去将男子身体一扳,不由得一惊,只见此人一身鲜血,胸口被撕裂去一大块血肉,露出热气腾腾的内脏,人也奄奄一息,几乎只剩下一口气在,只怕也坚持不久了。想到自己差点丢掉性命,却未救下他人性命,心中不由得大呼不值起来。
正后悔间,忽然见那男子双目微睁,就此醒了过来,看到谢适目光之后,双目陡然显出几分神采来,颤颤抖抖的说道:“少侠……金山……金山瘟疫,采药……药……送到,送到……保安堂……”言罢头颅一歪,就此昏死过去,待谢适回过神来指尖在鼻口一探,不由叹了一口气,此人竟然已经就此气绝。想到男子所说,谢适之时随意一扫,便见到男子不远处的竹篓之中,装着几株青翠的草株,枝干笔直,叶片圆滑,开着一朵朵星光一般的小花,再看男子之时,也发现男子手中也紧紧握着一株同样的药草,僵硬的手掌将药草紧紧攥在手中,药草的叶片几乎已经被揉烂。
“蓝星草。”谢适一口便叫出了这株药草的名字,身怀千百世记忆的他自然清楚的知道,这种药草乃是医治一些特殊毒瘴瘟疫的主药,极为难寻,但是一旦那几种特殊的瘟疫爆发,却又非有此药不可,难道这年轻男子,就是因为何处爆发了瘟疫,急需此药入药,才冒险如山采药,不惜与黑熊搏命不成?
仔细想了几番,谢适对自己的想法越发的肯定起来,那种瘟疫爆发,千里浮尸的惨状,谢适能够轻易的想象出来,当下心中一定,胸中热血翻腾,决定要帮这年轻男子完成其使命。不过若是瘟疫大面积爆发开来,光这几株蓝星草显然是不够用的,于是谢适用脚拨来大堆的树叶将男子掩埋,一手提起地上的竹篓,一手攀扶这银霜,向着最先男子奔逃而来的方向走去。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空气之中再次传来阵阵血腥之气,翻过一个小山丘之后,前方出现了一丛格外茂密的枫林,根根合抱粗细的枫林上蓬勃的枝桠遮天蔽日,将地面几乎完全掩盖,在树林间阴暗的地面上,一朵朵星光般的小花如同繁星一般,竟然是一大片的蓝星草。而在一株株的蓝星草之间,一具具碎裂的尸体正散发着浓烈的腥味,看着惨烈的模样还有这些人身上还稍稍能看出模样的同先前那名男子身上大致相同的衣裳,谢适立刻想到,这些人定然是一同上山采药的。但是在谢适再次仔细一看之后,心中立刻震惊无比起来,这些人个个都身背竹篓,横七竖八的倒在草地之间,但是相同的是,每个人手中都攥着一株或者已经拔起或者刚刚触摸到的蓝星草之上,这些人,分明是在不顾一切的采集蓝星草的过程中被黑熊杀死的。但是无论黑熊如何凶猛,也不可能在同一时间杀死这么多采药之人,这些人,分明就是丝毫不顾黑熊的凶猛,亡命一般要采到蓝星草的。
很快,谢适就证实了他的判断,在这些尸体的几丈远的地方,又有几具几乎已经被撕裂成碎块的尸体,残肢断臂交杂在一起,早已无法分清,地上散落的几柄或者折断或者弯曲的钢刀,昭示着这几人反抗的悲惨与无力,同时还有勇往无前。
亡命徒!谢适下意识的想到了这个称呼,只是这些人如此不顾一切的模样,难道那里的瘟疫已经严重到了如此的地步了么。谢适立即想到了自己见到父亲还有福威镖局老老小小被烧成残灰之时肝胆俱裂的感受,心中更加的肯定起来,若是自己的父母儿女受到死神威胁命在旦夕,那种爆发出来的悲痛力量,足以让人疯狂。
豪气顿生,谢适深深呼出一口气,肃目看向满地的尸体,郑重的说道:“放心,我会采集此地的蓝星草送到保安堂,救你们亲人性命!”
强忍疼痛,谢适弯腰开始一株株的采拔地上的蓝星草,从林中折了一些纤细柔软的枫树枝条将蓝星草捆成几捆,搭在银霜的背上,惨白的脸上满是细碎汗珠,虽然肩膀剧痛万分,但是当其看到那一株株蓝星草圆润的叶片上沾满的一滴滴鲜血时,谢适不由得有些热泪盈眶之感。
直到银霜背上已经被挂上了大堆的蓝星草,而地上也没有再可采集的药草之后,谢适才直起已经酸痛无比的腰来,看着银霜背上满满当当的药草以及后者有些恼怒的目光,嘴角不由得浮出几分微笑。
正要准备离开之时忽然响起了什么:“呀,我怎么把那东西也忘了。”拍了拍脑袋,在银霜一阵莫名其妙的响鼻声中再次回到了与黑熊搏杀的地方,谢适嘿嘿的笑着来到黑熊尸体旁边,运起指剑,三两下将黑熊只剩一只的后掌削下,再将另外一只被斩断的后腿上的脚掌也斩下来,放入背上的竹篓之中,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
银霜也是一阵兴奋的乱叫,看着竹篓之中的两只熊掌,知道不久又能有美味入口了。
就在这时谢适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之后立刻兴奋万分的大跳起来,牵动了肩膀的伤势,疼得呲牙咧嘴,不过却没有丝毫的懊恼之色,背着竹篓在银霜一脸的呆滞之中,再次飞奔往采集蓝星草的密林而去。
等到银霜再次追上前者之时,谢适正站在密林深处一处山洞跟前,哈哈大笑:“我就说吗,就这几株蓝星草,怎么会惊动这么一个大家伙。哈哈!”
银霜走上前去,只见那洞口有丈许方圆,洞旁有一块奇形怪状的大石,石面上有一株高约丈许,红得相珊瑚的小树,朱干翠叶,非常修洁,树上面结着十余个鲜红如血,饱满欲滴、只有指头大小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