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刚与那位国内着名企业大亨的交谈正进入“实质问题”时,郝副检长一高兴,窃听器才窃听到几句关键词,突然对后面的监听又没法继续下去了,因为,窃听器里传出的声音全部是电流声。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为什么会出现这一现象?郝副检长没法查证原因,他对回收的窃听器作了全面的检查,没有发现有丝毫被破坏或移动过的痕迹。
其实,这是宋刚与郝副检长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郝检长根本不知道,他现在玩的对手是比他厉害百倍的侦查与反侦查高手,曾今参加国家行动就有两次,何况这对手宋刚还独立完成了香港的打黑行动?要是郝副检长知道这些,他一定会羞愧得钻进下水道里去。
郝副检长以为自己是“神探”,其实呢,这“神探”二字是他当年红极一时时别人恭维他的用词。江湖上,又是在官场上也是这样,喜欢给某些人一个外号,这样,名字就容易响亮起来,那是拍马屁的惯用手段。
人有种心理,扶强不扶弱,俗话说,扶卵也要扶硬卵就是这意思。人一走红啊,万事都顺,人人都服着你。郝副检长当年可谓是红极一时的人,自然,有些人就会刻意地巴结与恭维,所以,什么神探、现代福尔摩斯、某某第一探、某某高手,等等,这些外号很容易就被人冠上了。因此啊,这外号千万别当真,一当真反而使得自己迷糊了,最后落得个自恋情结不能自拔,这就叫被名所累。
郝副检长对这“神探”自恋了十多年,当然对着“神探”儿子深信不疑,并且是情有独钟,特别的看重这块招牌,这是他一生的荣誉,他对自己的才华很自负,因此,今天他不服气,对于他的上司的批评与惊讶愤愤不平。
原来,他对宋刚这些天的取证已经觉得很有价值了,可以正式请示检长立案侦查了。可是,他没想到才跟检长汇报几句话,就被检长用吃惊的语气给打断了。
“你没搞错吧?你准备对宋刚动手?”“怎么啦?宋刚就不能动吗?”郝副检长很自信地反问道。
“你你动他,动得了吗?”检长不好怎么跟郝副检长说明白,因为,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他只是感觉到郝副检长这次是弄错对象了,别说宋刚不会是有问题的人,即使有问题,这人实在是不好对付的人物。
可郝副检长不这么想,检长的“你动得了他”这话又激起了他当年的豪情与壮志,他当年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精神又回到了五十几岁的身躯里,他说:“他宋刚的背景虽然硬扎,但只要我们组织慎密,坚定信心,行动果断,我想,再大的困难我们也不怕。我们一定要把这我省最大的腐败分子挖出来”
“你?”吃惊的是检长,他似乎发现了一个鬼魅,一个怪物,瞪着眼看着郝副检长,哑然之后是茫然,心想,你郝大民的整人神经病又发作了。“我省最大的腐败分子”?你五十几岁的人还最最最的,还想弄出个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宋刚是最大的腐败分子,你神经啊。你发神经就发神经吧,可你整人也给我看清对象,我省官员这么多,这么多人你不选,你偏偏选一个最大、最难缠的冤大头。你郝大民就这么健忘?当年黄庭宏新来时组织的严打,核心人物是谁?他被对手弄进监狱,还能把整个监狱给掀翻的人,你也敢去弄他?还有,他为什么三十几岁上正厅?能力强啊,黄庭宏看重的人才呀。这样正当红的人,你也去弄?还有,过去对宋刚的传闻可不少了,至于真假虽然没法弄清,这暂且不说,但至少这人绝对不是现在看见的那么简单。
现在好,自己的副手打定主意想去动宋刚,并且按郝副检长的说法,要把宋刚弄出个我省最大的贪官,文检长着实吃惊不小。副手努力工作是好事,一把手不应该去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可是,捅乱子也是不行的啊。于是,检长对郝副检长说:“大民啊,我知道你的能力与嫉恶如仇的本性,可是,我看啊,宋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看,是不是就这么算了?这人正当红呢,不容易弄的。”
检长婉转地把自己的意思说完后,没想到郝副检长根本没有理解文检长的意思,他说:“检长,高帽子您别给我戴,弄翻个宋刚应该没什么问题。第一,他的证据我已经摸到了一些关键事实,这是他今后定罪的主要依据;第二,这案子可能牵涉到公安部,这一炮啊,那可是惊雷一般,大大振一振我们检院的名声。”
“什什么?牵涉到公安部?吃豹子胆啊你?”检长这一惊可就真的惊呆了。
“对呀,要不我会这样积极?我想啊,咱们该弄个最大贪官出来玩玩,我们检院也该露一露脸了。”郝副检长得意地卖功,他正等待着检长对他的肯定与赞赏。
“好好,你先说说是什么回事?”检长想冷静一下,他要郝副检长把事情说明白一些,顺便有时间换一换气,缓一缓神。因为,郝大民这人着实在往火坑里跳,还牵连上文检长等一群人。
文检长一边听着一边出着冷汗,他现在才知道他的技术科长至今没有回,也才知道郝副检长竟然已经动用了侦察设备跟踪宋刚,才知道这些设备每到关键的时候就会出问题。这一切,不是明摆着吗?宋刚在暗,郝副检长在明。
他想,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没的别的办法了,只能先稳着这龌龊的郝大民再说。又一想,这么办吧,他说:“大民,今晚我刚好与宋刚有个约会,你也一起参加如何?”
“好啊。”郝副检长兴奋地说,他正准备找机会近距离接触接触宋刚,以便了解宋刚的个性与爱好。
检长听郝副检长这么爽快地答应了与宋刚会面,心里倒是有几分高兴。因为,这样可以判断宋刚到底知不知道郝副检长在跟踪他。
不过,检长不希望自己得罪了宋刚,他是个见识多广的人,人称老行政,眼光与分析能力自然已经到了相当的火候,他不认为宋刚是倒霉鬼,相反,他认为宋刚的仕途会不错,因此,他不会无中生有去陷害宋刚。既然是这样,那么,检长自己在郝大民这事情上就需要给宋刚表明一个态度的。
“宋刚主任,今晚我准备把郝大民副检带来,他说想见见您。不过呢,有件事我先说一说,也请您跟我保密。就是我们这位郝大民副检啊,有点那么神经兮兮的,到时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计较。行不行啊?”检长给宋刚先说了这几句话。
虽然是这样简单的几句话,可这几句话透露了很重要的信息,宋刚一听就明白了。
你想啊,哪个单位的正职会在别单位的人面前说自己下属的坏话呢?除非这说话的人自己有些脑子不清白,否则是不可能说自己下属坏话的。现在,检长说自己下属的坏话,等于是告诉宋刚,咱们是亲兄弟,我现在有个下属神智不是很清白,还有点傻气,到时你就别顾忌他是我的人。当然,更重要的是告诉宋刚,这人有什么对你不敬,那是他发神经,你觉得咋办就咋办。
宋刚心里有了底,笑着说:“检长,别客气,你们郝检我已经打过一次交道,通情达理的,蛮有水平,人不错。您今晚就带他一起来吧,据说,他还是你们检院的神探啊。”
“哎呀,你也这么说就是见外了,谁不知道这神探是怎么来的呀?宋主任,你就别再提什么神探二字了。那都是二百五们玩的事。”文检长把话说得更加透明了。
宋刚会见检院的人是在屏湖宾馆的咖啡厅进行的,检院的检长和郝副检长两人是分别坐车来的,没有带下属。本来,文检长并不知道他们技术科长没回来的事,现在知道了,看样子不问也是不行的,他正打着腹稿,怎么向宋刚开口。
他想好了七八种问法,没有一种是他中意的。正不好怎么问起这事时,有个人已经跟他解决了这个问题,那就是郝副检长。
郝副检长等两位一把手客气寒暄一阵结束后,他便开始了他的公事,或者说是攻势,他说:“宋刚主任,我们今天有件事是不是先了结了,再讲什么友谊,好不好?”
宋刚眼睛里精光一闪,凝视了郝副检长几秒钟,心想,这家伙真还蛮牛哈,别人说先礼后兵,你却是咄咄人地来个先兵后礼。好吧,想玩,咱就跟你玩一盘,杀杀你的傻气也好,让那些在你手里冤了的人也出口气吧。
“请郝检长赐教!”宋刚也没客气,把脚步停了,也没再理睬文检长了,说话的语气有三分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