缮德笑着站在那里,和往常一样,他保持着一个诗人般的风度。
和之前在熔岩洞穴里见的相貌略微不同的是,他的眼睛有了变化:瞳孔里闪烁着暗红色的火光,细看去似乎是颗火炭在燃烧。
“真是缘分啊!”他拍拍手大笑道。
许知吾却没这么开心,一种压迫感环绕着他,周边的空气像是越来越稀薄,他甚至难以呼吸了。
“你就是缮德?”斗篷人问道。
“请称我为掌门,麻烦。”缮德依然笑着在说,言辞里却有一种让人不得不听命的威力。
“那缮德掌门,孙掌门怎么会突然生病了呢?”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老病死,谁不会碰到呢?”
“可是孙掌门功力深厚,体魄过人,依他的性格,若是小病,他根本不放在心上,恕我冒昧,若是大病,孙掌门一定会通知我们的。”
“哦,你是闻道派的吧,我刚看过你的‘天灾在握’,掌门通知,也只会通知李南黍,你一个小小的角色,怎么会知道呢?”
许知吾听到这里,插嘴说道:“说不定,孙戈病的无可救药呢?”话毕,一帮人齐刷刷的盯着他,似乎都在说:“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许知吾却不在乎,在他看来,孙戈就是死了,他也绝对不会心疼一下,又接着冷哼一声,说道:“他如果能病死,反倒是享福,这种人,能得善终算是上天开恩了。”
令众人更加惊奇的是,缮德对这番话居然毫无怒色,反倒赞美似的说道:“许少侠年纪轻轻,却如此看淡生死,真是一代英才啊!”许知吾并不买账,回道:“你也年纪轻轻,却已身处高位,这才是真正的英才,想必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话,在你缮德身上得到了验证。”
缮德却毫不理会他话里的讽刺,用只有两人知道的言语说道:“你上次使用那套功夫,是从什么地方学的?来,再给我见识一下。”话一落下,其他人纷纷散开,斗篷人却说道:“孙掌门好歹也是大派掌门,你这样在人背后妄论人非,岂是君子所为!”许知吾被这句话吸引过去,冷冷说道:“君子?你告诉我什么叫君子?不讲道理叫君子吗?刚愎自用叫君子吗?冤枉好人叫君子吗?滥杀无辜叫君子吗?妄自尊大叫君子吗?你什么都不懂,就拿着书本上的两个字来绑架我,你这才叫妄论,懂吗?”一番话说的斗篷人呆站在那里,两只眼睛眨巴着,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许知吾接着说道:“你看看面前这人,庄子说,缮性于俗,俗学以求复其初;滑欲于俗,思以求致其明;谓之蔽蒙之民。他叫缮德,但你知道他真能‘缮德’了吗?”
缮德不再听他废话,右手一挥,落星术顺手拈来,许知吾头顶一个气弹携裹着火焰砸下来,他一个侧翻闪开,火弹砸在地上,刹那间火星四溅。缮德却跟戏耍小孩一样,不停的从各个方位攻击许知吾,但奇怪的是许知吾却不还手,只在那里一味躲闪。
许知吾有自己的想法。
在熔岩洞穴中,他亲眼看到缮德所在的圆台在被击碎后落入深不可测的岩浆中,正常来讲,缮德绝无可能生还,可现在他却活生生的站在面前,而且内功明显更上一层楼,这其中的变化,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答案。自许知吾踏足江湖之后,接触到的每个人都表示从没见过他的“莽苍功法”这套武功,而让他惊奇的是,缮德似乎认识这套武功。现在缮德只是逼他出招,在没弄清楚他的意图之前,许知吾选择了躲闪,以换取时间来摸清对方的老底。
这样的游斗,明显不符合缮德的预期,像是游戏的前奏结束了似的,缮德突然换了一招,他双手合拢,突然内力凝成一股水流冲向许知吾,许知吾大惊,这套功夫跟之前的至刚的落星术完全是两个路数,而缮德居然能自由转换!他不敢大意,念着静意诀,将内力聚成一个屏障挡在前方,两力相抵,像是一条长矛阻隔在坚硬的盾牌外面,缮德轻哼一声,一手维持着水流,另一手提气,眼睛里居然喷出两团直射向许知吾的火光来,在水火二力的同时进攻下,许知吾的气墙瞬间崩散,火光射在他身上,他感觉一股钻心的灼烧的疼痛。
斗篷人拔剑而出刺向缮德,大声呵斥道:“天兵派何时会用别的派的武功,你刚才分明用的就是不邪派的玄水流月,你到底是什么妖人!”缮德似乎根本不把斗篷人放在眼里,居然用手去握她的剑刃,斗篷人也是意外不已,许知吾见状说道:“快躲开!”斗篷人下意识的听从:原来缮德根本不是去握兵刃,而是从拳心发出气弹攻击她,幸亏许知吾的提醒,否则从被气弹击碎的横梁来看,若吃了这一招早变成灰烬了。
许知吾耳边传音道:“你们快走,我来拖住他!”斗篷人犹豫了一下,拉住另外一个人就往外跑去。天兵派帮众见状,纷纷出去追捕,许知吾一招“风谲云诡”横扫千军,帮众纷纷被阻在一侧,缮德看到他使出这招,居然笑盈盈的站那里观看,许知吾趁他观看的间隙,赶紧把断剑收回,奋身一跃,跳了出去,跟着两个斗篷人一起向远处逃去。
缮德并未再让手下再追过去。
对他而言,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