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吾有些羞愧,为什么自己在练习静意诀的时候会出现这么“龌龊”的念头呢?他无法解释,只能归结于太久没练,无法达到庄子期说的那种境界罢了。
然而,他毕竟已是一个青年男子,长期的压抑和极少的交流,让他对男女之事了解甚少,而自从见着林若菡之后,他或多或少被激发出尘封的情感来,当然,也包括情&欲,他并非神仙,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与林若菡不同,尹九韶作为一个江湖人士,和许知吾明显更加合拍,这些日子他俩朝夕相伴,偶尔嗅到她的体香,总会让许知吾有些心猿意马。
“看样子今天是没办法把静意诀再练下去了。”许知吾暗忖,此时却听尹九韶说道:“知吾,你把衣服给我去洗一下吧,今天就好好休息,明天再继续练呗。”许知吾说什么也不肯,坚持非要自己去把衣服洗了,尹九韶无奈,只好应允。
接下来的几天里,这样的幻象再也未出现过,许知吾对尹九韶那种隐隐约约的愧疚感也逐渐消散。令他惊喜的是,静意诀似乎上了一个档次,每次外功练完后,使用静意诀后都能很快恢复过来。他暗自回想:“原来情&欲的历练,是静意诀提升的重要关口。只是师傅曾说过,凡是常人,大多有欲壑难平的毛病,既然过了这关,我万不可沉湎于此,否则伤情伤志,大概无非就是凡桃俗李罢了。”
尹九韶是个敏感的人,她能感觉到这几天许知吾处于这么一种状态:想靠近她,却又想远离她。每次看到他脸上讪讪的面容,她心里特别的开心,然而这种感觉如同绽放的烟花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很快就消逝掉,这让她很是伤感,也有一些心灰意冷,但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每日还是帮他准备饭食,准备衣物,当她看到许知吾身上的肌肉如同她买来给他练习的石墩一样结实的时候,尹九韶心里有一种无比的满足感。
巴郡多山,而巴郡的路,也到处都是棱石,每次许知吾练功回来,脚踝上总是布满伤痕,最近练习量加大,更是旧伤未愈新伤又起,尹九韶看到这些总是默默的心疼不已,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如此不要命的练功,甚至到了发狂的程度,然而许知吾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却逐渐浓重,隐隐有一种威严的感觉。
静下心来,许知吾发现尹九韶最近并未经常生气,她说话似乎也恢复了以前轻声轻气的样子,他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改变,想挑出点话题却又嘴拙,于是更加的投入到练功当中去,以前只是从客栈跑到山脚下,现在他每日要求自己跑好几个来回;院子里的石墩,也由刚开始的时候拿着都艰难,变得现在能挥舞的虎虎生风。在他认真练习静意诀之下,内力也突飞猛进,只是静意诀的最高层“星辰坠落”,他却一直未能领悟。
“九韶,巴郡有铸剑师吗?”两个月后的一天,许知吾问道。
“嗯,城西有一家,我上个月的时候路过一次。”尹九韶答道,“要不要去看看呢?顺路有好多好吃的呢,可以带你去品尝下,这几个月来除了练功还是练功,都没见识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呢!”
许知吾笑道:“这倒是真的,走吧。”
相比之前,尹九韶觉得许知吾身上那种威严的感觉,似乎更加凝重,这让她有些窒息,也让她害怕,同时也更多倾慕。一个能自律如此、认真如此的男子,在任何女人的眼里,都是充满魅力的。
巴郡自古多美女,美丽的山城、起伏的道路让这里的女子体态轻盈、身姿曼妙,许知吾并不能算像潘安那些人一样拥有惊世骇俗的英俊和风流,却有自有一种超出年龄的沉稳和庄重,让路上那些女子不时为之侧目。
尹九韶心里有些不愉快,许知吾却忽然轻轻的拉住她的肩膀让她停下,尹九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许知吾只是拔下她的发簪,重新插好,然后说道:“九韶,你的发簪没插好,头发都散了。”尹九韶瞬间心花怒放,面色桃红,她咬了咬嘴唇,居然散发出别样摄魂的风致,许知吾笑了笑:“说好的带我品尝好吃的呢!”尹九韶欢快的牵着许知吾的小臂,走到附近的一家面馆中,已而说道:“这里的面,可是人间美味呢。”回头朝老板大喊一声:“老板,来两碗小面!”
“好咧”,老板回道。
过了一会,两碗面端上来,只见上面浮着一层红油,丢着葱花蒜末,不少辣椒夹杂其中,还有肥肠打味,让人食欲顿生,许知吾拿起筷子便往嘴里夹,却不料一阵猛烈的辣味直喷嗓门,他睁大双眼,眼泪瞬间哗哗留下,额头上的汗水迅速沁出,尹九韶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忘记给你说了,这里的饮食口味颇重,初次品尝,得先慢着来呢。”说罢递过去一条毛巾给他擦汗,许知吾干咳了半天,待稍稍好转,却又坐下继续吃起来。这次吸取了经验,他一口一口的,慢慢吃下去,越吃越辣,然而越辣越想吃,只吃的汗流浃背酣畅淋漓,尹九韶看着,先是开心,却慢慢的黯然魂伤,她想到也不知能陪许知吾到何时,居然忍不住眼角闪出几丝泪花,许知吾见状赶紧问道:“九韶,你怎么了?”尹九韶赶紧说道:“这里的辣椒太辣了,辣的我眼泪都出来了”,说罢硬是笑了起来。
铸剑师的位置,离这家面馆并不远,往前面走一条街便是。这个铸剑师,极是壮硕,手里拿着一个大几十斤的铁锤,跟一个玩具一样,不停的敲打着被烧的通红的铁器。
“要什么?”铸剑师头也不抬的问道,似乎早已知道了许尹二人的到来。
“师傅,我们想要把剑。”尹九韶先开口道。
铸剑师从旁边的武器架上随便拿了把剑丢过去,“五十个钱,丢那里就行。”
“有更贵点的吗?”尹九韶问道。
“去给我们的祖师爷磕个头,再说。”铸剑师依然未抬头。他旁边的屋子里,有一个雕像,旁边写着“师祖欧冶子”,许知吾见道,激动的说道:“欧冶子是你的祖师爷吗”。
铸剑师听罢,停下了手里的活,说道:“当然,师祖可是我们这行的神。”
许知吾说道:“您是欧冶子的后人吗?”
铸剑师又低下头去,继续霹雳咣当的敲打着铁器,“废话。”
许知吾想起十年前在秋水镇上的时候,谢老哥曾经说过,他日若有缘碰见欧冶子的后人,让他们帮你锻造一把便是。于是他赶紧走到雕像前,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铸剑师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许知吾,“你知道我祖师爷吗?”
“当然,还有渊源呢!”
铸剑师有些惊奇,说道:“你想要一把什么样的剑。”
“我也不知道。你给我挑一下吧。”
“粗鄙”,这两字从壮硕的铸剑师口里说出来,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连自己需要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我懒得铸剑”,他用脚把刚才那把剑给踢了过来,“五十个钱”。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我们又不是求你,花钱让你做个好点的武器怎么了?”尹九韶见状怒道。
铸剑师哈哈笑道:“这姑娘倒有些意思。她可比这把武器厉害多了。”他冲着许知吾点了点头。
许知吾赶紧说道:“没事的,就这把剑就行了。”说罢给铸剑师鞠了一躬,拉着尹九韶离去了。
铸剑师看着他们远去,充满感慨的说道:“世人无眼,眼前这把剑,就是最好的剑,却还要去寻找更好的,真是为难为了它了,在这武器架上沉寂这么多年,总算遇到一个带走它的人,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