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后的三个月里,村子里接二连三的发生了一些怪事。
连辛家离之前的冥字碑最近,这些日子他总是发现一些以前村子里从没见过的人在冥字碑附近走来走去,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有次连辛走上去想问下他们,然而他们一看到连辛过来,便装作一个路人,左望望右望望就走了。连辛很奇怪,因为这样的事情,偶尔出现也就算了,毕竟总是会有人不小心丢东西的,但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也让他不得不有点警惕了,更甚者是,他有时在半夜的月光下,也能发现有不少人在附近游荡!而且这些人时不时的在一起三五成群,似乎在交谈着什么东西。
连辛有点害怕了,有天他去族长家向连宇说了这些情况,连宇的脸色很凝重,问道:“连辛,他们长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白天见的几个人相貌神态都不一样,但是晚上的那些人,虽然看不清楚脸孔,但有点毋庸置疑,他们的衣服都是一模一样的!”,连辛十分肯定的说道。“但是因为是晚上,衣服的颜色看的不大清楚,大概都是深色的。”
连宇沉思了一会说道:“连辛,我去给村长说下,这个你先别给其他人讲,以免大家恐慌,你平时也小心点,尽量别和他们接触,远远的观察就行了,有什么事马上跟我说。”
连辛嗯了一声,转头回去了。
杜缺最近也是小心翼翼,每到晚上,紫竹苑内总是有细细碎碎的声音,对于常人而言,这些声音无非就是晚上一些风吹草动的声音,但对于杜缺,这些声音却是清晰如同溪水在耳边流淌。他知道有些人在紫竹苑里来来回回,但是他想弄清楚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又不想打草惊蛇,于是次次总是凝神静听,也未干预。
已经是深秋快入冬了,晚上有点冷。那夜月光如洗,繁星点点,只是寒风□□,紫竹林亦是怕冷似地拥在一起。
许多年后,杜歌阑也没忘记这一晚发生的事情。
杜歌阑因为肚子受凉,老拉肚子,但是一个人出去茅房又害怕。楚含烟一个人在晚上出去偌大一个院子,也是有点怕怕的,于是杜缺便陪着她娘俩。
杜歌阑方便罢,捂着肚子走出来。突然一声恐怖的尖叫:“娘,竹子里有人!!好多人!!”,她跳到楚含烟的怀里,楚含烟紧紧的抱着她。
杜缺站在母女两个前面,只见手中握着一把玉箫,箫尾寒气盈匀,一股奇异的蓝色在夜空中燃起。杜缺对着紫竹苑上面茂密的竹叶大声说道:“鼠辈,你们一直在我紫竹苑偷偷摸摸这么多天,我已经放过你们了。今晚在这里装神弄鬼,别怪我不客气了!”
“哈哈哈”,一个人笑着从紫竹林里跳出来,他的声音很低沉,“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一个破书生能有多厉害,对我们不客气到什么程度。”
“你的同伙一起下来吧,免得我费事。”,杜缺降低声音,怕影响屋里睡熟了的几个孩子。
“用不着,我郭惠一个人就足够收拾你了!”,这个叫郭惠的人似乎很狂妄。
“哦,那可惜了,你们几个人估计也就你临死前让我知道叫什么名字了。你们这群人,图谋不轨,来我紫竹苑所为何事?”。杜缺问道
“小子,爷爷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得着么你,跟你费什么话!。”说完,郭惠吸了一口气,举起右手,在月光下,右手居然闪闪发光,他做了一个掏心式朝杜缺冲过来。
“含烟,你抱着哥阑,不要看这边。”杜缺声音落下,便是低头一过,郭惠的重拳带着风从杜缺头上扫过去。杜缺身形一闪,玉箫反过来在郭惠头上扫过,郭惠头顶上的头发簌簌落下,成了半个秃子,郭惠大怒,双拳舞的虎虎生风,杜缺向上一跳,玉箫在紫竹林的竹叶里一阵舞动,原来郭惠还有有四个同伙,从上面跳了下来。
“大哥,我们一起消灭了这小子吧,还有别的事呢!”,有一个人朝郭惠说道。郭惠的状态很滑稽,头发一截长一截短,五个人个子挥舞着武器冲了上来,只见好一个杜缺,在五人围成的阵里对应自如,郭惠眼看一时半会打不死度杜缺,便朝其他四个人使了个眼色,其他四个人便拼了命的朝杜缺攻去,而郭惠则朝着楚含烟飞过去,杜缺见状一时着急乱了阵脚,被四个人里的其中一个打了一掌,一个踉跄,楚含烟被郭惠的铁掌握着喉咙。
“放开她”,杜缺突然很冷静的说道,“你们要什么东西,尽管说吧。”
“算你识相,嘿嘿,我们要找冥字碑里的东西”。郭惠奸笑道。
在妈妈怀里的杜歌阑听郭惠说冥字碑里的东西,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刚要张口说。
“放开她们”,一个白衣人站在郭惠身后,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是晴天里的大海。
杜缺看到白衣人,大喜道:“子期兄!”
庄子期点了点头。
郭惠和四个同伙突然感觉到一阵无力,就好像自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鱼肉。但是郭惠硬撑着说道:“你是谁!”,不过底气明显不足。
“放开她,我再说一次。”庄子期沧桑的面容,没有一点情绪变化。
“老子就是不放,我要冥字碑里的东西,你们快给老子找出来。”郭惠不知哪里来的劲,大声的说道。
“冥字碑,你们还不配。”庄子期刚说完,郭惠便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他一看,赫然是自己的手和手臂已经分离。那只手无力的掉在地上,甚至一滴血都没滴在楚含烟的身上。没人看到是谁出的手,但每个人都知道。郭惠恐惧的指着庄子期:“你到底是谁!你可知我们是谁!?”
“我不管你是谁,我也懒得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走吧,下次再见到,就不是一只手了,勿怪三道不仁。”庄子期静静说道。
郭惠恶狠狠的看了庄子期一眼,大吼了一声:“我们走!”,几个人窜上墙头,狼狈跑去。
“子期兄,大恩不言谢,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小弟一定在万死不辞。”杜缺感激非常,内心翻腾,但却不知如何用言语表示,楚含烟似乎受了惊吓,而杜歌阑却看起来比楚含烟还镇定些。
“杜兄,你要小心为妙。之前几个孩子们极少学防身之术,你以后要去教下他们这些了,最今天下不太平,武道要比文道更适合当今啊。”庄子期平静的说着,然后眼神一转,文杜缺道:“杜缺,你可知这五个人是什么来历么?”
杜缺摇了摇头说道:“我素日与人无冤无仇,也不与人争权夺利,一身武功也是家父所授,这群人为什么冥字碑里的东西,我更是闻所未闻。”
庄子期说道:“这五人,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漆颜五兽”,他们平日五人集体出动,均以黑漆涂面,为人卑劣之极,不会讲什么江湖道义,为了目标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刚才那个郭惠,叫“铁手野猪”,你看看地上这断掌,看起来和旁人无二,实际上跟铁一样硬,这几个人武功相当了得,而且不择手段,杜缺兄你虽然武功高强,却有仁义之心,这群人就是看到你这样才用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以后你得小心了。”庄子期扭过头看着杜缺,然后又看着杜歌阑,说道:“小哥阑没有半点武功,却能看到这几个歹人,甚是奇异,杜兄若能因材而教,他日武学成就不可限量啊。”
杜缺心中一动:“是啊,哥阑才八岁不到,却能感受到武功这么高强的人,包括上次庄子期出来的时候,连我都没感觉到,哥阑却看到了,以前的确是忽视掉了。”想到这里,杜缺不由得一阵懊恼,自己怎么那么笨呢!
庄子期见状一笑:“夜深了,你们好好休息吧。”说罢望旁边的屋里看了一眼,似乎在对着什么人说,然后身形一闪,人便不见了。
杜缺刚刚还想问,比如庄子期在这村子干什么的,武功怎么这么高强,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会突然出现,为什么放走这些恶贯满盈的人等等,结果庄子期这么快就溜了,他想起来刚才郭惠抓着楚含烟的景象,不禁有些寒意,如果不是庄子期,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后果呢,想到这里,杜缺一股杀意蔓延起来。
“相公,去休息吧,别想太多了,没事就好。”楚含烟安慰着杜缺
杜缺听到,心里有些感激,自己自从学武以来,极少在别人面前显山露水,今日实战过,却发现有很多事情仅靠武功是没办法解决的,江湖经验太少,以至于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阴险的挟持妻女去威胁自己,杜缺有些生自己的闷气,一声不吭的走进屋里去了。
许多年后,许知吾亦是不会忘记这个夜晚:他少有的被窗外的声音惊醒,看到打斗这一幕后,庄子期的武功又让他瞠目结舌,一直在背书却未习武的他,从来没见过世间还有这样的武功和身法,庄子期朝屋里一瞥的时候,许知吾知道庄子期知道他偷偷的在看外边,却没有揭穿,而后结束之后,许知吾看了下睡熟的列云桐,心里突然想自己也能变得像庄子期一样行侠仗义,为民除害,但是自己的资质却又有限,想到这里,许知吾和杜缺一样,有些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