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至,天气渐凉,店铺陆续打烊,白天热闹的景象,好像一刹那间便变成了冷清。
他依旧在那里,蜷缩成一团。
远处,走过来一个人,来到他的面前,缓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一声不吭,但很明显,一件单衣已经无法抵御这晚上的寒冷,他不停的发抖,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可除了空气,也只有背后的墙可以依靠了。
那人摇了摇头,走开了。
这傍晚的冷寂,如同一张无形的网,让他无处可逃。
“小姐,天都要晚了,出来干嘛啊!”一个清朗的女声传过来。
“哎,在屋里呆了一天,闷都要闷死了,我就想出来散散心,一会就回去。”另外一个女子声音温和,轻声回道。
“都怪那个宋仁清,害的女孩子家每个都提心吊胆的,也没个人能管管。”清朗的声音再响起。
“嗤,要不是爹爹不让我动武,才不怕他呢!我早就看不惯那恶棍了!”刚才温和的女声一下变得恶狠狠的,“咦,小红,那边墙角好像有个人在那里哎”
那个叫小红的说道:“我的若菡大小姐,老爷不让你动武,也是为你好,你看别的都谈婚论嫁了,你还待字闺中……老爷能不急么。好几家提亲的,刚上门就被你训的摸不着北,若是再知道你武功高强,谁敢娶你啊!”
“死丫头,嘴巴变得这么伶俐,看我不打你的嘴!你要怪,只能怪那些男人没本事,稍微有点能耐的,眼高于顶,动不动一副天王老子地王爷的样子,要是遇不到那个人,我宁愿等着呢!你过去看看那人是怎么了,好像一直在打颤,是生病了么?”叫若菡的姑娘说道。
小红不情愿的走过去,戳了戳角落那人的肩膀,问道:“喂,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在这发抖呢!”
那人头未转过来,不曾答话。
小红走回去,说道:“八成是冷的,我看他就一件衣服。大晚上的,也不回家,在这里不知道干什么。都不知道是好人坏人呢!”
若菡回道:“你这丫头,他要是能回家,还在这里窝着干什么!”说罢,解开身上的披风,递给小红,“你拿过去给他吧。晚上这样子,他还不得冷死!”
小红老远的把衣服丢过去,说道:“喂,你可真是有福气,我家大小姐看你可怜,把她的披风给你了!”但是那人丝毫未动,小红见状怒道:“你是死人还是活人啊!跟你说话呢,半天不吭声,难不成是哑巴啊!”
若菡走过来,轻声训道:“小红,送人之物,也不能如此跋扈。”说罢,过去把披风捡起来,披在那人身上,小红见状,赧颜道:“小姐,我这脾气就这样……”
“我可不是责怪你,我知道你的性格,但是别人不知道呀,你也是一番好心,但是别人不一定会接受呢!”若菡说道。
角落那人将头缓缓抬起来,漠然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点点东西,或许他想到了什么东西?
若菡问道:“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
那人仍旧不说话。
若菡继续问了他一堆问题,但是那人眼神逐渐灰暗下来,似乎昏昏欲睡的样子。若菡见状,便也不再吱声,拉着小红走开了。
这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坏人,虽然面色惨淡,形容枯槁,但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寒冬雪地下藏着的一抹绿色似的,若菡对他,有一种忍不住的亲近,但是小红在旁边,她也不好意思。
然而,如果小红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无比震惊的,小红一定无法想象,一个像她的大小姐这样一个天生丽质的人,平日自视甚高,居然会对一个街头的流浪汉会有这样的想法,她一定会觉得她的大小姐疯了。
然而,若菡并不疯,而且她可能比谁都正常,因为她有这个资本。
和宋仁清一样,她有个很厉害的爹。
若菡并不姓若,她叫林若菡,她爹叫林墨语。
守儒派在江湖里,没有人不羡慕的,几乎每个江湖人士都以进入守儒派为荣,而此派之所以发展壮大,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每一个得大成的守儒派弟子,都可以离开门派驻地,自行择地发展枝叶,所以守儒派人才济济,桃繁李茂。
林墨语便是得大成的弟子之一。
他最擅长的兵器,是一支笔,据说当年他曾经用一支笔,独战邪派高手几十人,谈笑自若间,敌人土崩瓦解。
在丹阳城定居之后,他收了上百个弟子,在丹阳城里声名显赫,从来无人敢去挑衅。
宋归熊也不敢。
但是林墨语也从来不去惹宋归熊。
所以在丹阳城,有一种奇妙的平衡。
这种平衡,直到几日后的一个突发事件的出现,被彻底的打破了。
而且破的一塌糊涂,永远无法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