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论道赛的时间越来越近,黔中郡的气氛似乎也似乎变得紧张起来,邹黎监督着朱阳和玄樱,让他们勤学苦练。朱阳挺听话,玄樱倒是不以为然,这次出来,她本身就不是为了赢得什么比赛,只是想出来到处走走,换换环境罢了,所以练功的时候总像是应付。
邹黎见状,对着玄樱说道:“师妹,你要是不想在后天比赛时输给杜歌阑,就好好练习吧,不然到时多没面子。”
玄樱听罢,叫嚷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输给她!哼,我就要让她知道什么叫高手!”嘴上说的要强,但是却明显练习的用心多了。邹黎看到,微微一笑。
“歌阑,后天就开赛了,我们出去走走吧,反正这一时半会估计也提高不了多少了。”许知吾说道。
“不了,我不想出去,还想好好研习一下心法。”杜歌阑头都没抬一下。
许知吾闻言,不由分说,死拉硬扯的把杜歌阑给架上,让杜歌阑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我跟你出去还不行啊,”杜歌阑说道。许知吾放开手,哈哈一笑:“你看你,天天没日没夜的练功,眼圈都像毛笔画的一样了。
杜歌阑听到,笑骂道:“你个家伙,还嫌我丑呢!饶是你长的多俊似的,云桐、朱阳可比你好看多了!”
许知吾笑道:“哪儿敢说你丑啊!我这相貌,乃是父母给的,我哪天要是见到他们,一定要问问他们为什么把我生的这么丑,连杜歌阑都要来奚落我。”
杜歌阑伸手佯装要打许知吾,许知吾躲过去,杜歌阑说道:“哪个说你丑了!明明是你说我黑黝黝的在先,哪天要是见到伯父伯母,我要跟他们投诉你个赖人精去!”
俩人说说笑笑,走了一路,说起来,他俩来到黔中郡后,还没在白天好好的逛逛这城市呢。于是看到些新奇的东西,便上去体验,时光似乎变得温和起来,自从离开凌竹村,他们头一次在这陌生的城市里这么开心,不知不觉中,他俩相依为命,在流落街头的时候互相依靠,彼此关心。
路边看到一个卖蜀绣的店铺,杜歌阑到底是个女孩子,喜欢漂亮东西,她拉着许知吾走了进去,只见有一个作品上面绣的图案惟妙惟肖,精美绝伦,店家看杜歌阑看的入迷,不失时机的跟她介绍道:“小姐,这是我们专人从蜀地拿的货,你看看这质地,看看这晕针和梭针的技术(注:蜀绣十六针之中的两种技法),小姐本身就是大家闺秀的气度,要是把它做成头巾,再配着我们店这些上等丝绸做成衣服,会将小姐的气质更加衬托的像仙女下凡一样!
杜歌阑自小温柔恬静,何时受过这些吹捧,听罢店家的话后不仅微微有些脸红,店家见状说道:“现在正好在折价出售,小姐是来本地参加论道大赛的吧?何不带回去做些纪念呢?”
许知吾问道:“老板,多少钱啊?”
老板伸出三根手指头。
许知吾掏了三两银子出来,老板见状说道:“客官,咱这蜀绣可非同寻常,抛却这极为上乘的质量不说,蜀地艰难险峻,素有蜀道难于上青天的说法,我们拿货都是拿命去换的,这套蜀绣要200两银子,外加丝绸一匹100两,合计要300两银子。”
许知吾闻言,不禁咋舌,300两银子,他还没见过这么多呢!
老板看样子估计他们也没钱,说道:“要不你们再考虑考虑?”说罢,把蜀绣给收了起来。许知吾暗骂这老板也未免太狗眼看人低了点,但是却又是实况。只是自己在杜歌阑面前怕丢脸,站在那里有些尴尬,杜歌阑感觉到了这一点,轻声说道:“知吾,咱们走吧,我就来看看罢了。”
许知吾正想点头,店外一阵声音传过来,“老板,麻烦你把东西包一下,送给这位姑娘吧。”话说的彬彬有礼,声音听起来亦是温文尔雅。
杜歌阑朝外面看去,只见一个男子,鼻若悬胆,长身玉立 ,一把长剑挂在腰间,显得格外潇洒,身后跟着一拨人前倨后恭,看样子应是随从,如果说列云桐、朱阳有些俊俏的话,那么此男子便是城北徐公了(注:出自《战国策·齐策》)。只见男子微笑着,直盯盯的看着杜歌阑,杜歌阑似乎被目光给束缚住了,低头不是,抬头不是,扭头不是。
“姑娘,再下申干越,慎法派弟子。不知是否有幸可以认识姑娘?”,申干越温和的微笑着说道,声音自然而然的让杜歌阑不忍拒绝。
“再下杜歌阑,是……阴阳派弟子。”杜歌阑呆呆的回答。
许知吾一下子心头无比失落,似乎被一个重物狠狠的敲打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就像个小丑,心里有无数的闷气,不知为谁而生,他想发泄出来,但是又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最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申干越抱拳道:“这些东西,就当我初次结识姑娘的礼物吧。”话毕,示意随从拿钱出来,店家见状忙不迭的把衣服包好递上。他继续说道:“今天再下还有些要事要忙,改日论道赛上与姑娘再见,共同切磋。”然后微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杜歌阑看着申干越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也说不清道不明那种感觉。
许知吾一句话也不说,走出门外,杜歌阑见状赶紧追上去。
“小姐,你的衣服!”店家喊道。
“不要了!”杜歌阑回答道。
“知吾,你生气啦?”杜歌阑问道。
许知吾一声不吭,回到客栈,无论邹黎、朱阳、玄樱谁说话都不搭理,进到自己房间,重重的把门关上。
一股重重的自卑感袭上心头,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如人家!没人家武功高强,没人家聪明,没人家阔绰,没人家好看,没人家有气度,自己一无是处,简直就是个废物!
他痛苦不堪,但是又不知如何止痛,仿佛这个世界就他一人,没人理解他。他就像是风雨飘摇里的树叶子,任由冲刷,无枝可依。
终于他忍不住了,一声长啸!一股气血窜上来,这时候,邹黎冲了进来,在许知吾的膻中穴点了一下,许知吾被定在那里,浑身酸麻,不能动弹。邹黎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许知吾。过了好久,邹黎感觉许知吾有些冷静下来了,说道:“知吾,歌阑把你过去的情况给我讲了。你不介意吧?”
许知吾木然,摇了摇头。
“没错,你并非出身名门大派,你也不是天资过人,你也并非玉树临风、腰缠万贯,但是你有否想过,你善良敦厚,勤心勤力,有大德之风,这些才是你最大的特长和财富呀!我想这也是庄子期前辈会选中你做弟子的原因。”邹黎静静的说道,“未来的路还有很远,如果你让妒忌、抱怨填满你的思想的话,你的一生将是无尽噩梦。周易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就是那天为什么我告诉你要学会‘承担和面对’的原因,只要你坚持自己,一定会有大成!”邹黎坚定的说道。
坚持自己。
许知吾听到这几个字,突然想到在紫竹苑临行前时,杜缺也是这样告诉自己。
是啊,为什么自己这么轻易的就会被那些表面的东西就引起怒火烧到自己呢?妒忌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让你忘记自己的所有,只想到无情的占有别人的东西,自己真是笨死了!但是以前也没这样过啊?难道……难道是因为杜歌阑么?
想到这里,许知吾开始变得平静。
邹黎见状,也开始放下心来。
许知吾轻轻的说道:“谢谢二哥指点了,小弟不才,让你们担心了!”
邹黎笑道:“谁没个年轻气盛的时候呀,知错就改就好了。刚才你怒火冲天,一句话都不理大家,是不是该去给他们三位道个不是啊?”
许知吾想想也是,于是点了点头。
晚上吃饭时,许知吾站起来说道:“今天我有点失态,向各位赔个不是。我自罚一杯酒!”
杜歌阑站起来说道:“一杯哪儿够,起码得四杯,来,我陪你!”
几个人一起哄笑起来,开始猜拳斗酒,觥筹交错里,月明星稀。邹黎看着众人横七竖八的躺着,微微一笑:“好好放松下吧,后天的暴风雨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