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如白缓缓行走,对于身边的指指点点毫不搭理。这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缓缓来到一处木屋前,浅如白距离木屋五米的地方停滞不前,眼光看着那个在湖边抚琴的人。
木屋建造在一片汪洋大湖边,湖光凛凛,清澈见底。偶见几只红色锦鲤鱼越而起,溅起水花几朵。
在湖边一株柳木下,一个灰色长发飞舞,穿着蓝色道袍,双手在一面酒红色古琴上飞舞,弹奏。
一曲大河江山铮铮而起。
曲音高亢,曲风多变,有少年时的不如意,有青年时的意气风发,有巅峰时的媲美天下,也有落寞时的黯然销魂。
这是一曲由先人创作的经典之作,却被楚天一弹奏出超越经典的曲子。
浅如白看不到楚天一的面容,沉默以对。
微风中,
柳木下,
湖畔边,
一中年人激昂弹奏,一少年淡淡以对。
……
这激昂的音乐仿佛就他们两个人听到,从这附近路过的学子们都听不到。
浅如白渐渐闭上眼睛,用心去听,古琴法继续勾勒,吸收着庞大琴气。
弹奏这首曲子的人绝对的是宗师级别。
对于现阶段的浅如白来说,宗师太少,就这个琴院,宗师就院长,却也年事已高,甚少弹奏了。
他早知道自己的老师不平凡,也不甚为奇。
短短十几分钟,一曲完毕,浅如白刹那间睁开眼睛,看到了楚天一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要走了吗?”楚天一深吸一口气,淡淡的问。
磁性的声音很温和,放佛能治愈人心。
楚天一站起来转过身,看着浅如白。
身高一米八几,身材挺直,面容略微沧桑。鬓角有些许白发。却也是一个美男子。
剑眉横插,其下一对黑黝黝的眼珠,里面有着万丈深渊,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十足的美男子。
没有少年的稚嫩,带着一股风霜扑面而来。
“对,跟老师您道别。”浅如白微笑。
“回咸阳,凶多吉少,在这里,也是凶多吉少,这算是你命中一劫,你有化解之法吗?”楚天一双手背负于身后,转过身,看着湖面。
浅如白上前几步,跟楚天一并肩。
“老师,你一直说要培养出一个天才,我算吗?”浅如白微笑,扯过这个话题。
“你不算,你是蠢材,我不会培养你的。”楚天一直言不讳的说,面色无变化,还是看着湖面。
浅如白微微一笑“我的那个小师弟在哪里?”
他早就知道了,楚天一说要培养出一个天才,那个天才绝对不是他。
“他啊,在咸阳,你回去肯定能遇到。”楚天一嘴角露出一个好笑的笑容,意味深长的说。
“我跟他说。我给你我最宝贵的,给了他却是次要的。”楚天一说到这,嘴角露出好笑的笑容。
浅如白脸色微变。
“他问我,何为最宝贵?”
“我回答,能助你成就鬼仙的宝贵。”楚天一笑出声来。
浅如白却是脸色难看了。
这不坑他嘛,从始至终楚天一就教会他弹琴。
“你别急,我是交给你我最宝贵的东西,你要是能够参悟透,你就是鬼仙了。”楚天一看到浅如白的面色,好笑的说。
“为什么不教给他?”浅如白幽幽地问。
“他走的是武道,不信这些,坚定相信自己,已经是破入武师级别,见到你后,会揍你的。”楚天一对着浅如白眨眨眼睛。
“好吧,老师你好,老师再见。”浅如白觉得不能再这样说下去了,准备远遁。
“再见,在咸阳可以跟你师弟切磋切磋,看看是你厉害,还是他厉害。”楚天一微笑的说。
浅如白头也不回的离开,脚步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他就知道,自己的这个老师从来不靠谱,坑起自己的弟子,一坑一个准。
好吧,回到咸阳又多了一个敌人,还是个未曾谋面的师弟。
回来的路上,浅如白思考的很多,他知道自己回去会遭遇多大的危机,自己的叔父现在也是如履薄冰,咸阳就是一个大坑。坑了多少人。
回去的路上,浅如白脚步轻快,似乎想离开这个地方。
他心情不算很好,被自己的老师坑了一把,可以说很倒霉悲催。
“白白,你去哪里?”这时,一声慵懒,带着丝丝倦意,萌声传来。
浅如白身体骤然急停,僵硬,一动不动,双目紧闭,眉心紧锁。
“完蛋,怎么碰到这个魔女。”浅如白心里微微惊呼。
一身碧绿罗裙,三千青丝随风而下,瓜子脸上带着倦容,一对大眼睛扑闪扑闪,有种湿润的感觉。
浅如白默默地转身,看着眼前这个到自己面前的少女,一米七几的个头,加上发丝跟浅如白相差不大。
她是池清,琴院内的一名学子,清温二秀中的一位。
另外的身份更加恐怖,当朝左相的孙女,唯一的。
浅如白不知道为什么她来到这里,不过她是修者无疑,这样的人,浅如白是敬而远之的。
可是她很粘着浅如白,不知道为什么。
“回咸阳。”浅如白无力的说,他知道不说实话,对方是能看得出来的。
她的修为不清楚,却能听得出真话假话,不管浅如白用上道法还是其他也无用,天生的。
“为什么回去呢?你当年不是屈辱的直接逃出来了的吗?”池清迷糊的说,揉了揉眼睛,好奇。
“噗呲”
浅如白感觉心上被刺了一剑,她是知道自己的过往的,却总是不经意间补刀。
“好好的学琴吧,我要回去了。”浅如白深吸一口气,微笑的说。
“那好,你先走吧,我也要准备准备回咸阳了。”池清翻翻白眼,无力的说。
说到好好的学琴,整个学院谁不知道浅如白真的是不务正业,跟着一个疯子学习琴,连老师的课都不听。
浅如白感觉到很奇怪,今天不缠着我呢?
不管是以前的那次见面,她都缠着自己弹曲子给她听,还一听就是一下午,让浅如白无奈。
不过不叫我弹曲子也好,浅如白心里还庆幸,微微一笑,转身就要走。
“哦,对了,到了咸阳,给我弹曲子听啊。”池清忽然想起来,补刀。
“到时候见面再说。”浅如白摇头失笑,他就知道,肯定会有这样的要求。
浅如白转身而走,脚步似乎更加快了,他可不想碰到另一个,都要走了,不要在见面了。
池清在后面歪着头看着,展颜一笑,然后也悠悠远去。
而在不远处的一栋独栋里,二楼窗户处,一位白衣女子也在注视浅如白。
眼神无波,宁静淡雅。
——
人生幻灭,真真假假无从得知,浅如白的走没有人相送,他在这边待了五年,却像是一个刚刚走进来,现在走出去的陌生人。
三匹白俊大马拉着一辆五米长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哒哒哒哒哒哒哒。
红木打造的马车,棚盖上有着一个小阵法,聚灵阵。
福伯手持马鞭在外面赶车,浅如白则抓紧时间修炼。
这一趟,风波极大,他可不想死。
“古琴法成功了,那么下面就是将古琴法引入七弦琴上,化为杀人利器。”浅如白微微一笑,看着面前横摆的七弦琴,双手下压,一股股道元震动,将七弦琴给包裹。
几秒过后,浅如白就微笑的松手。
他成功了,古琴法。
抚摸着七弦琴,浅如白思绪陷入回忆,回忆自己在咸阳的种种遭遇,这次回去,他可以报一报当年之辱。
天地苍穹覆盖,远山是密密麻麻森林,官道上无一人,只有浅如白一辆马车奔袭。
几片断根的树叶飘过,划下的却是屡屡杀机,让福伯脸色一下子变了。
四周夏日炎炎,空气都扭曲,三匹大马均速前进。
浅如白在车内,用手抚摸七弦琴,这算是自己除了刺幽外,第一件武器了。
虽然很脆弱,但却是适合他的。
“古琴法初成,弹奏一曲十面埋伏吧。”浅如白微微一笑,盘膝坐在那里,双手微微一拨。
“铮铮铮铮铮。”
曲声一响,激昂高涨,杀机暗藏,被拨动的琴弦和浅如白浑身气势结合,四周空气中像是凝聚什么,他脑海中的古琴越发的明亮。
外面的福伯听到这首曲子,原本握紧的拳头松下来,闭着眼睛倾听,任由马匹奔跑。
浅如白面色如常的弹奏,双手飞速拨动,琴弦被拨动的颤抖连连,他面色激动,这曲成了,古琴法成了。
他知道,又有人来了,来刺杀他了。
十面埋伏,又名【淮阴平楚】,成曲年代不可记忆,乐曲描写公元前202年楚汉战争垓下决战的情景。汉军用十面埋伏的阵法击败楚军,项羽自刎于乌江,刘邦取得胜利。
“当其两军决战时,声动天地,屋瓦若飞坠。徐而察之,有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使闻者始而奋,继而恐,涕泣无从也。其感人如此。”
十大名曲之一,浅如白用这曲为他们送葬,心安理得。
马车还在奔跑,福伯闭上眼睛倾听浅如白的弹奏。
琴声越发的浓郁,越发的杀机四溢,跟这四周群山散发出来的杀机一样。
“噗,噗,噗。”
马车疾驰间,从管道旁边的的山崖上传来几声弓弦声响,那是绷紧到极致发出的声音。
四只箭,四个方向,分别袭来。
刺向浅如白。
在车内的浅如白听到了,这时的他正弹奏到**,双手拨动两根琴弦,发出清脆的音响。
“铮铮。”
马车外四周的灵气,瞬间形成一根根琴弦,直冲而上,跟那四只羽箭相碰撞。
“砰砰砰砰。”羽箭接触琴弦,瞬间被打碎,化为碾粉,随风消散。
四周山崖上的人脸色大变,却也是毫不犹豫甩出四根铁锁链,在半空中相连接,搭在一起,形成了立足点。
他们袭杀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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