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出租车,夏沫独自一人走进墓园,手里托着一盆小盆栽,挺着七个多月的大肚子,艰难地寻找着火绒悠的墓碑。
看管墓园的男人从里屋走出来,看着那个奇怪的人走过一排又一排墓位,最终停留在一个墓碑前。
他奇怪的不是那个女人挺着大肚子一个人来,谁也没规定孕妇不能进墓园,他真正奇怪的是,为什么她没有像一般来的人一样捧上一束花,而是拿来了一个小盆栽呢?
一生无所见识的墓园人当然不知道,夏沫手中的那盆小小的,不起眼的盆栽,大有来头。
那盆花叫——火绒草。
火绒草是瑞士的国花,它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雪绒花。
它非常珍贵,也就是因为它珍贵,夏沫才费尽心思也要找到这种花,在她心里,悠悠也是最珍贵的朋友。
艰难地蹲下身,将火绒草放在墓碑前,她顺势缓缓坐了下来,手轻抚着那块墓地,即使她知道,在这下面,什么也没有,因为她们根本就找到她的尸体,但她还是很仔细地,拂去了上面落下的灰尘,
“悠悠,花好看吗?喜欢吗?我知道你家也有一盆,那你应该明白花语吧——重要的回忆,”顿了顿,夏沫抬眼,看向墓碑上那张照片,上面的人将头发染成了张扬的红色,满脸笑地没心没肺,
“对不起,两个月了,我一直没来看你,不是因为不想,你可以理解我吗,我不敢,我不想说服自己,你走了,你离开了我,我不想面对失去你的现实,或许我心里已经开始相信蔷薇姐的话,你不是死了,只是穿越了,到另一个地方去,寻找你遗失多年的真爱,但是悠悠,你也不要贪玩好吗,够了就回来,我等着你。”
她哽咽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啊……
与此同时,池商集团二十八层,池轩懿坐在办公室里认真地看资料,突然手边的手机响起来,他摸索着拿起手机接起,眼睛还盯着手中重要的资料研究。
“喂?”
“池总裁?”对方的声音刻意内敛,还带点诡异,听着就不像好人。
“你是?”池轩懿客气地问,以为是公司的客户。
“我有一条绝对真实的内部消息,要不要听?”
池轩懿翻了一页资料,拿起笔在上面涂改,“没兴趣。”他一向不是八卦之人。
“哦?是吗?这可是关于夏沫小姐,池先生真的不想听吗?”
听到对方提起夏沫,池轩懿终于移开视线,第一反应就是紧张,握着笔的手指关节一阵泛白,“什么?”
“呵呵,”对方笑了好几声才继续说,“你真是个傻子,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你什么意思!”他火了,音线拔高。
“我是说,夏沫根本就不是北堂羽曦,信不信由你。”
说完,对方便挂了电话,空留池轩懿握着手机久久不知动弹。
一池好不容易才勉强稳下的湖水,是很容易因为一颗小石子的掉入而掀起阵阵涟漪。
他的心就是这样,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相信她,却不得不承认因为这通电话,他怀疑了,他开始不知所措。
他不敢调查,因为怕看见那血淋淋的事实,怕看见自己愚蠢的心灵!其实,他已经不相信了,只是不愿意面对而已。
带着深深的不安,他回到了家。
两个月前的那次事情之后,他一直对她很好很体贴,可今天心里有了猜疑,看见她却没有了以往的欢心,反而有一股厌恶感!
不,不,不,他不能这样!
心里仿佛展开了一场拉锯战,一方警告他,问,你问出来就什么都明白了!
另一方警告他,一定要相信她,千万不要问,否则你会后悔的!
问!
不许问!
出神间,夏沫已经迎上来,接过他手中的一打资料夹放在茶几上,动手帮他脱起外套来,像妻子的口吻一样问着,
“累了吗?先洗澡吧,我等你一起吃晚饭。”
“你到底是谁?”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看来天枰两边已经打完了架,结果是邪恶战胜了正义。
“什么?”夏沫干笑,不敢猜测他这句没头没脑问出来的话的意思。
“你到底是谁?”他又问了一遍,眼底泛着寒意。
“你怎么这样问?”她笑不出来了,脸部表情开始僵硬。
池轩懿以为她心虚了,心底更寒,“你吃饭吧。”说完,便走到茶几处拿起刚刚夏沫放在那儿的资料,走进书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短短几个小时,他的变化这么大?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呵。”她坐到沙发上,心里一阵失望,到头来,他还是不信任她,难道只要短短几句话的挑拨,就可以抹杀掉他们之间的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