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玉儿便小心跟随王爷身后,指点路径,她不可能直接在王爷前面带路,华国礼法威严,像她这样的“下人”是无论如何不能够行于贵族之前,否则就是杀头的罪过。
那永兴王在前面走,因为酒醉,显得如老态龙钟的老头儿,颤颤巍巍、蹒蹒跚跚,加之,雪地湿滑,他滑了一跤,结结实实摔在地下。玉儿忙上前搀扶,对自己独自来梅林的事后悔万分。永兴王顺势扶住了她单薄的肩膀,将身子的一半重量挪到了她肩膀上。
本来大好的梅花雪夜,蓦地,杀出这么个程咬金,可见,人倒霉的时候,果然是有倒霉的样子,倒霉的事会不断积累下去,永难翻身。
永兴王步履虚浮,嘴里哼哼唧唧,说着只有酒鬼们才能懂的言语,二人在雪地里走得异常艰辛。
“梅虽逊学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美人月下独徘徊,道是无晴还有晴……”永兴王断断续续吟咏着前人的诗句,杂七杂八拼凑起来,神情倒是一副饱读诗书、才子风流的豪迈样子。惹得玉儿哑然失笑。
“你叫……什么名字?”王爷醉眼迷蒙地瞥了一眼搀扶他的小宫女。
“奴婢玉儿。”
“玉儿……嗯……好名字。”
“进宫……几年了?”
“快一年……”
“想不想……家?”永兴王没头没脑问了这些,要在平时,他才不可能跟个卑贱的宫女谈心,跟显摆自己是个多么仁慈的主子似的。今天,是因为,醉了,而人醉了,就越容易神经质……
“……”
家,这个字,已经好遥远了,家是船儿温暖平静的港湾,家是游子最终的念想,如何不想?
“怎么……不说话?”永兴王又侧头看了一眼那小宫女,此时二人已行到通往奉天殿的长廊,廊檐子上挂满了大红的灯笼,既是为了照明,也是图吉利。这时就看清楚了那小宫女的脸。
她和盛放的红梅一样美,那红彤彤的灯笼的光辉映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这女子粉面桃腮,只是,她那明亮漆黑的大眼睛里已有泪花在闪动,这该是白乐天诗里那“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女子吧。是那“家”字刺痛了她吧,他怎能如此愚蠢!
永兴王怔怔看着她,不觉停下了脚步,美人在怀,呼吸相闻,再加上酒意,惹得他有些春心荡漾。他的府中有不少美丽妖冶的姬妾,可是没有及得上她的,紫禁城区区一个卑贱的小宫女。她的美是这夜中独自绽放的红梅,世人无从知晓。
“你……跟了本王,怎么样?”永兴王侧过身去,正对着宫女,正色道。
玉儿愣住了,这醉汉王爷在胡说些什么?她不觉挣开那双手,轻施了一礼,道:“王爷,这长廊的尽头往左就是奉天殿了,奴婢还有别的事要干,先退下了。”说着转身就走。
永兴王急切间忙抓住了她的手,叫道:“美人别走……”
醉酒之人力气竟出奇得大,玉儿冷不防入了那轻□□的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