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太子殿下住的咸阳宫和周围的几座宫殿被一片片火红的绸缎包裹了起来,她们是最鲜艳的大丽花,在阳光下绽放最迷人的艳丽,在短暂的生命里做着最极致的疯狂。
封闭的大红花轿缓缓向前蠕动,坐在里面满眼是红,红得血腥灿烂,她不晓得外面的光景,只听到杂乱的鞭炮声和一波波恭贺的人声。她掀了盖头,揭开轿帘子的一角,好奇得看出去。宫人吹奏的长笛、喇叭震天介响,嘹亮的尾音,像群象受惊时发出警示的鸣叫。
新郎也披着大红花,两头扎成一个火红的绣球,显得滑稽无比。
盖头下的缝隙里,无数双脚来回移动,喜娘牵着她一步步前进、行礼,也不知磕了多少头,她才得以去到新房。
本来,皇子成年就要搬出皇宫了,只是英宗只得这一个儿子,十分宠爱,虽然太子已到了弱冠之年且娶了几房妻妾,仍留他住在皇宫紫禁城,反正地方够大。
正堂上的喧嚣终于和她无关了,她就默默坐在喜床之上,忐忑着。像一只迷路的猫咪。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肚子有点饿了,见着桌上放了些红枣花生,想吃又怕喜娘委婉的训斥,说她不懂规矩。
奇怪,她本来是自己国家最受宠爱的公主,活泼顽皮、我行我素,到了这个陌生的国度,却拘谨小心到如此地步。
天色还早,她实在是忍不住肚中饥馑,掀开红盖头的一角看看四周,侍立的小宫女们像木头人一般,半眯了眼睛,像在打瞌睡。管礼仪的嬷嬷太监认为阿依拉不懂规矩,就没让她跟来,现在,她完全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终于,玉儿公主伸手偷偷抓了一把红枣藏在袖中,她没见过这种红红的果子,看着长得美,吃起来味道应该是不错的。就这样偷偷吃着枣,小宫女们也装着没看见。吃完了枣,索性又去吃花生、莲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困倦得都要睡过去了,听到门外小太监的一声喊:“太子殿下驾到。”房门咔哒一声开了——是她的新郎,着了一身火红的喜服,也不知喝了多少喜酒,已经有些站立不稳了。
“唔……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应一声“是”,轻悄悄退出去了,临了,那一声关门的轻声异样刺耳。就这样,一个陌生男子竟成了她的丈夫。
玉儿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快得很。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
“听说你们圣鱼国的女子长得很美,有没有我们大明的女子美呢?”戏谑着。
“……”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从小就学华语吗?”
“没有。”玉儿公主吞了口口水,吐出两个字。
“哦?那我倒要瞧瞧!”太子说着,取了秤杆来挑新娘的盖头。华国风俗,新郎在洞房花烛夜之时,用秤杆来挑新娘子的红盖头,取“称心如意”的彩头。
不知这位新的如夫人是否真能如堂堂太子殿下的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