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
这就是四方朝拜的天朝了。燕京本是塞北极苦寒之地,朱明王朝本以南京府为都,直到成祖篡了侄子的位,将京师搬来自己的封地——燕国,又遣了大量农人来此开垦荒地,因此才有今日之繁华盛景。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终于一队宦官和十几名侍卫来迎接公主一行。早听闻,司礼监权倾朝野,以不全之身凌驾于满朝文武之上,今日见到就连皇宫大内的侍卫对几个小宦官都唯唯诺诺,可见一斑。
华国极重视礼仪,孔夫子所编《礼记》传世千年,像此等对外国王族公主迎接之礼至少也得三品官躬身行礼才说得过去,不料却只来了皇帝的奴仆和十几个侍卫。玉儿虽然深知此理,但无奈弱国公主无权无势,任人欺凌。好在二百名侍卫并不知晓这一礼仪,不然他们血气方刚,谁知道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虽然见来迎接的人寥寥,想着自己是小国败者,只低垂着脑袋、默然无语,其中激愤者虽握紧了拳头,但念及圣鱼国百姓,只得硬生生吞了这口恶气。
进了皇城,公主殿下仍然乘了马车,侍卫们却是牵马而行,京师之内又是另一番气象,街道井然有序,市廛繁华、各式货物琳琅满目,来来往往的行人也都是衣冠整洁、落落大方。
行了几个时辰终于到了皇宫门口,只是正门只有皇帝才能进,即便是皇妃的身份也只能进侧门,更何况这异国公主还未被册封,究竟进哪个们,几名小太监着实费了一番心思,直到最后才定下一西面角门,是低层级的官员进出之所,宫内进出采买的奴婢也常进出此门。
华国规矩实在繁琐,玉儿也不再费心神计较,掀开轿帘的一角好奇打量这所奢华无比的皇宫,本来圣鱼国的王宫也算是美轮美奂了,可是这华国的皇宫把它比成了乡野村夫之所。
深红色的宫墙、金黄色的琉璃瓦是这座宫殿群最引人注意的地方。连绵的成片的红色和金色使得这宫殿与周围黯然的黑瓦民居完全区分开来。传说玉皇大帝的紫微宫有一万间房屋,而人间的这座紫禁城一直流传着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的说法。
这是一个华美可叹的王朝,这个国家已经存在了近乎五千年,几千年来人们在这儿繁衍生息、古老的文明代代传承下去,直至今日。
进了宫就得下马车了,太监们准备了一乘小娇,四个高大的轿夫呼哧呼哧抬着进去,紫禁城太大,裹小脚的女眷是不得不坐轿子的。
圣鱼国并无女子缠脚之风俗,造物如此。不知到了这个以缠脚为美的国家,异国公主的天足是否会引来耻笑。圣玉公主还未曾见过华国女人的小脚,听说美其名曰“三寸金莲”,不知是否真得如此美丽。
也不知过了多久,轿帘外是数不清的汉白玉阑干、一栋栋大小错落有秩的宫殿……从一侧绕过前朝,终于到了内廷,这是后宫妃嫔们的寝殿。华国婚嫁习俗是新娘在嫁过门之前不宜让任何人见到自己的脸,要用一块红帕子遮住了。因此还未有一个华国人见过圣玉公主的真容。
太监们把圣玉公主领到一处偏殿,简单交代了几个宫女太监好好伺候就退下了,看来,要在这里等待皇帝的册封,再搬入指定的宫殿了。
英宗皇帝对这并未谋面的异域公主并无多大兴趣,他已经年老,早已经不再理会后宫的佳丽如云,但这毕竟是个国家的公主,不管多小,而她又是为了两国的友好和亲而来,怠慢不得。因此他让人把太子朱匡叫来。
“匡儿,朕把圣鱼国的公主赐给你当侧室如何?”
“多谢父皇美意,只是儿臣对蛮夷之地的女子并无兴趣。”太子傲慢地说。
“她毕竟是一国公主,听说十分美丽。”英宗一副媒人的架势。
“儿臣已经见了不少美人,不相信一个蛮夷女子能有多么出众。”仍然不屑。
“你只管娶了她,不喜欢的话,就不用理她好了……”
“是,儿臣遵命。”太子殿下十分得不情愿。
于是,千里迢迢和亲而来的公主的命运就被这样定下了,被华国的皇帝赐给了太子,好在二人年纪相当,倒也是意外之喜。
这朝中人人都知道,他们的太子迷恋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几岁的女人,一个年纪可以做自己母亲的女子。除此之外,天下女子皆被他视为粪土。
这是天朝,是盛世。是天堂,也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