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不是所谓“怜香惜玉”,却是“也许你我都不属于这紫禁城”。
是吗?冷月啊冷月,既然不属于,为什么还要强留于此?做贵人们的宠物!
他的母亲曾是京城第一舞姬,来自西域,是西域小国为讨好华国皇帝进献的一位美人。她叫丽绮思,她的美,她的舞艺,名动京城。几经辗转,丽绮思被赏给了皇帝的堂弟——郑简王朱祁锳。
美人配英雄,本是一段佳话,可惜,侯门王族,恩情薄,易消磨。
郑简王娇妻美妾成群,对那异域来的美貌舞姬也只是稀罕一时罢了,丽绮思渐渐失宠,独自一人在这异国他乡度日,又没有亲友照应,而简王妻妾却多是权贵之女,看这曾经得专宠、红极一时的女人孤零零可欺,当然是乐得在茶余饭后增添这项新的娱乐。
这样的境况即使是在丽绮思生下儿子朱佑真之后也并未得到改善,事实上,这个有着典型异域相貌的儿子在郑简王那里成了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也不知为何,朱佑真长得像母亲,却没有一点父亲朱祁锳的影子,以至于,他的父亲不肯承认他是他的儿子。
幼年不受父亲喜爱,随着母亲在父亲诸多妻妾的压迫下成长的朱佑真从小性格便孤僻冷傲,但他却是聪慧异常,继承了母亲的天赋,尤爱音律。在偌大的王府花园里,也唯有他的箫伴随他走过寂寞的童年。
十几岁的时候,他离开王宫,进了皇宫的教坊司做一名乐人。
改名冷月。
冷月,悬于天边,冷冷望着这世间的一切悲欢离合,富贵荣华转头成空,江山会易主、****会逝去……
他愿意做那冷月,从此,冷眼旁观,不复期待,也不复伤悲。
流年似水,水似流年,一晃过了十年。
他成为教坊司的首席乐师,虽仅仅是个小小乐人,旁人却不知他是用了什么伎俩,与那些王公大臣们有着不同寻常的联系——所以,人人敬他几分。
这也是贞夫人肯奉送一个小小乐师那么大人情的缘故。
帕子早就洗好了,玉儿还特地将采集花瓣制作的香氛洒了一些上去。只是冷月先生实在是难得一见,所以这几日一直未能归还冷月丝帕。
这一日,阿依拉听小太监们说为在春分这日行祭祀大礼,皇上请了教坊司的乐人进宫奏乐。她特地假装身子不适,向嬷嬷告了假,早早候在乐人出宫必经的一条路旁等待。
果然,远处那个飘逸出尘的身影不正是冷月吗?玉儿近前,低唤了一声“冷月先生”。其他的乐师只以为是冷月的仰慕者,嬉笑着打趣,自觉识相得散了开去。
“是玉儿姑娘啊,什么事?”他大概忘记了帕子的事,“哦——御花园的荷花池正美,不如去那边说话。”
他绝不是这紫禁城的主人,却在这里自在随性得像是真正的主人一般,玉儿见过很多在这宫中当差的宫人,即便是再受宠,也都是规行矩步、小心翼翼,不敢失了半点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