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燏的眼角都在笑,那对月亮弯里看不见了红枫,只剩下红枫来过的,深不见底的潭水。
“Heart、spade、club、diamond。”谌燏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唱着童谣。
这首童谣带着斑斑血迹和死亡的气息向学院诸人扑过去,钉死在跳跃的心脏、明亮的眼睛、腹部和滚动的喉结。山风飒飒而起,时间不再静止。楚停云的态度已经明确,旁观。
直到这个时候,季松罗才意识到这个人不是陆煜欢,更明白他现在知道这个人不是陆煜欢,是因为面前这个披着陆煜欢面貌的人想让他知道她不是陆煜欢。
她能念出这些,证明她不是第一次掌握这具身体。可季松罗根本不知道之前她来过,她的演技无与伦比。更重要的是,这个灵魂到底属于哪里?
山风呼啸,各种各样的叶片裹挟在风里,围绕着风暴的中心疯狂舞蹈。从椰子树的阔叶到松树的针叶,徐奈若攥紧了手中的银针,太多了,这些树叶的种类太多了,甚至横跨时间和地区,枯叶有之,新叶有之,热带的叶有之,温带的叶有之。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吧。”谌燏敛起了笑容,垂下眼帘,“看啊,这个绝美的世界。看啊,谁才是绝对法则。”
徐奈若探寻的目光像触角一样探向楚停云,楚停云摇了摇头。一切的声音都停止了,有学院的人甚至不可思议地在耳朵附近拍了拍,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恍若进入了生命静止的时刻,可有什么不同,他们是行动着的。
很快,他们失去了行动的资格。
“顾嘉,你终于回来了。”谌燏向着地平线看去,他们终于听见声音了,那是玉石碎裂的响声。玉石碎裂的清脆响声似是新生儿的第一声哭啼;似是年少时分,溪水淙淙流过石块;似是及第登科,潇洒恣肆的笑。
顾嘉锐利的眼神划过,像是生生隔开了谌燏的表皮,“你又来了。”
谌燏轻轻点了点头。
徐奈若和徐奈姝的眼神变了,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他们都看着那个从地底深处缓缓走出的青年,他身上有世间所有的雨雪风霜,沧海桑田,所有他们心里不肯老去的年华,所有释怀不了的朱砂痣,和窗前的霜色的明月皎皎,几万光年以外早已死去的星星在眼底的倒影。
良久。
“你怎么回来了?”两个人同时发声。
时间以为新的未来已经来到,而未来以为时间已经作古死去。
徐奈若和顾嘉在二十七年未见之后,再次看见了彼此不愿看见却又不得不见的身影。
未来和时间怎么能分开呢?你死我活还是并肩作战,本就不是人能决定的。决定一切的是iceberg啊,徐奈若这么想。
真是可悲啊。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是历代卜者的结局,她希望自己的陆煜欢能跳脱。
山风飒飒,而那些故人们早已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