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二太太将一对庶子庶女记在名下的事情,不知怎么的传到了韩老太太耳朵里,第二天她便传了口信到东园,说要见韩二太太。
“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跟我们商量商量就做主了?”韩老太太斜躺在床上,脸色暗沉,语气不善。
她瞅了眼立在床边的韩二太太,又转向跟她一起过来请安的韩芸萱,鼻间重重哼了一声,没什么好气的道:“六丫头,你二姐姐都病了大半个月了,也没见你过来看她,小小年纪,你的心肠怎么如此冷硬。”
韩芸萱心头跑过千万头草泥马。
自打郡守府寿宴之后,韩二姑娘就在自己的蔷薇院闭门不出,谁也不见,连韩敬棠兄弟外出游学她都没去送一送,两个园子间又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没人特意去说的话,谁知道她生病了?!
冷硬你妹!
韩芸萱忍着委屈,嘴角扯了扯,规规矩矩道:“祖母此言差矣,我是要去看二姐姐的啊,是三姐姐说二姐姐心情不好,不想见我,三姐姐都这样说了,我总不好再去给二姐姐添堵吧?只是二姐姐她很奇怪啊,她生病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害她生病的,她干嘛说不想见我呢?”
既然她们一个两个都见不得她逍遥自在,那她也不介意拉着大家一起下水喽。
韩老太太果然语塞。
韩蔓萱为何生病,她再清楚不过了。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因为郡守家退婚的事儿闹的!
提到这事,韩老太太就气不打一处来。
二儿媳妇分明答应过自己,那天只带小孙子去给郡守大人贺寿,岂料她事到临头却出尔反尔,将二房的几个孩子都带了去。
芸丫头宣兵夺主抢了蔓娘的风头不说,还让她从没放在眼中的那个庶孙女露了脸,得了郡守小姐的青眼,时不时的下贴子邀请她去郡守府玩儿。
往常只看她是个老实的,没想到骨子里也是个小骚蹄子!未出阁的姑娘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怎么就没当场羞死她!
“老二媳妇,我不同意你这个主意,庶子就是庶子,庶女就是庶女,都是从姨娘肚皮里爬出来的,做什么记到你名下?给他们嫡子女的名分对你有什么好?只会乱了尊卑!”
韩老太太语气强横,顾不得跟韩芸萱一个孩子再做计较,想着先要打消二儿媳妇的念头。
“这里是陵康,不是洛安,我们韩家门户小,也不兴这个,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提了!”
韩二太太哪能愿意。
“娘冤枉媳妇儿了,这么大的事儿,可不是媳妇儿一人能做的主,这事儿是老爷从京里写信回来说的。”韩二太太慢条斯理道:“翔哥儿的学问是老太爷都看好的,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就说过,要让翔哥儿给韩家挣个功名。老爷在信中说了,庶子的身份不利于翔哥儿求学入仕,将来他若金榜题名,有机会到殿前应试,出身总是个障碍。老太爷和老爷都这样说了,媳妇儿哪敢耽误了韩家子孙的前程呢?说不得,只好将翔哥儿收到膝下记为嫡子了,也免得老爷日后怨我。”
她这样一说,倒是全心全意都为了韩家好,又口口声声提到韩老太爷生前,韩老太太听的心里直发虚。
“那就只将翔哥儿记到你名下就是了,四丫头嘛,我看她规矩还没学好,你就别为她费这个心了。”韩老太太到底心中不舒服,总想在这事上拦一拦。
韩芸萱在一旁听见,心里咂了咂嘴。
同样都是亲孙女,这个老太太还挺较真儿,非得把心偏到南墙不可。
不就是大房没攀上郡守府的婚事吗,把气撒到自家人身上算什么,都捡着韩四姑娘一个庶女欺负,有本事她们倒是去找悔婚的欧阳家人算帐啊!
哼,都是窝里横。
想归想,这些话她可不敢放在明面儿上说,也就放在心中腹诽那么一下。
这老太太本来也不见得多么待见她这个孙女,要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搞不好直接抄个枕头就扔过来了……
韩芸萱暗暗打了个哆嗦,忙一本正经地站朝韩二太太身边靠了靠。
韩二太太眼底的轻蔑一闪而过,嘴角微微勾起,缓缓道:“按理说娘您开了口,做媳妇的不该再有意见,可是若萱丫头眼前就有件喜事,只消把她记到我名下成了嫡女,就再合适不过了。我这个做嫡母的呀,也就只能为她做这么多了。”
“喜事?”韩老太太面色稍怔了一下,模模糊糊地记起韩若萱的年纪,点头道:“哦,她和蔓娘年纪差不多,今年也都快十五了吧,嗯,是不小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怎么,你已经给她挑好了人家?”
韩二太太拿帕子捂了嘴,轻笑道:“说实话,这门亲事我也没想到。是我那位亲家姐姐,她看中了若萱丫头,想要为她儿子求娶为妻。我想着这是件好事儿,就答应她了。”
韩老太太一时转不过弯儿,道:“什么,你的亲家姐姐?那是谁家?”
“瞧娘您说的,媳妇在陵康还有几个亲家姐姐,不就是郡守大人欧阳家的夫人,薛家姐姐嘛。”韩二太太笑得一脸开心,道:“她家已经托了媒人上门来提亲,说好了,等明年若萱丫头及笈就过来迎娶呢,娘您就等着喝喜酒吧!”
咦?!
韩芸萱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韩二太太。
她没有听错吧?
欧阳鸿,真的要娶她庶姐了?
韩老太太也张口结舌,半天没说出话来,待要说话时,又被一口浓痰卡在喉咙口,憋的她满脸通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王妈妈见状,忙过来给她又是揉胸口又是拍背的,半天才将这口痰咳出来。
韩老太太又喝了杯茶漱了口,方才渐渐缓过神来。
“不行!这门亲事我不同意!四丫头绝对不可以嫁给郡守家的公子!”
(((十二点前后应该还有一章,我尽量赶出来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