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十几个高层的会议室此刻安静的连呼吸都可以听见,压抑的空气里全是眼前这位火爆董事长的火药味,一点点的火星就会把他们炸得粉身碎骨。终于,一个董事抬起头,
“我不同意,这个项目没有盈利。”声音很平静但仔细听仍会察觉有一丝颤抖。一记拳头狠狠的捶在黑色大理石会议桌上,双手放在桌面上的董事们可以明显感到颤动。
轲辙看向那个董事,严重的火焰想要把他烧成灰烬,
“没有盈利又如何,林董事,你要盈利可以另起炉灶。”林董事低下头,恐惧的感觉席卷全身,手心也微微有些潮湿。他不明白一向做事精明的董事长为何会做亏本的生意,但他的话犹如圣旨,从来没有任何人反抗过,也不容任何人违抗。
从林董事身上收回目光,轲辙用同样冰冷的眼神看向每一位董事,然后用没有任何高低起伏的口吻说:“各位董事,还有什么异义?”三秒钟后,董事们依然低头不语,“既然各位董事没有意见,这个项目一星期后开始实施,散会!”
深夜十一点,三十八层高的办公楼上静悄悄的,只有最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的灯依然亮着。桌上一叠叠的议案和综卷让轲辙的眉头越来越紧。他放下手中那只名贵的钢笔,用手抚弄着自己的眉心,他突然站起来,走到酒柜旁从酒柜中拿出一瓶威士忌,红色如血却晶莹剔透的液体流入那只贵重酒杯。透过玻璃俯视深夜中的街市。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浓烈的烧灼感由口腔燃烧进胸腔化成熊熊烈火使他全身开始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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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纪式的欧洲建筑物里,那个她时常挂念的地方。客厅里,他们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她像只猫一样蜷曲在他的臂弯里,享受着被他温柔呵护的感觉,他轻轻拥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上,鼻子嗅着她头上散发着的清香,一幅幅温馨的画面。
草坪上,有一只轲辙为她精心制作的秋千,她经常坐在秋千里,让身后正在推她的轲辙再用点力,她想飞得更高些。而他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不顾她的不依不饶,保持着他认为的最高高度。气的她嘟起嘴要跟他决裂。
游泳池里,他玩耍着独创的游泳特技,他坐在泳池旁微笑地看着他。在她不注意时他一个潜泳游到她的身边,她吓一跳,生气的拨弄他湿润的头发,他却哈哈大笑,他离开泳池上岸,她拿起身旁随时为他准备的毛巾为他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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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滚烫的眼泪滴入手中的酒杯,轲辙默默地凝视酒杯中的泪。突然,一种无比强烈的羞辱感笼罩着他,他竟然因为那个女人而流泪,酒杯杯砸在地板上,发出尖锐而清脆的响声,片片碎片绽放出一朵水晶花,分散在地板上,每片都印有他心碎而又痛苦的表情。
城郊的那个欧式住宅满载着他们的回忆,也保存着诗渺所有的快乐。如果把它夷为平地,那么她因该会痛苦吧?轲辙早就看出了这点。因此,他要在这里开发,即使没有一点盈利也在所不惜,只要她痛苦。
他承认自己爱她,很刻骨铭心的爱,三年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但他不能爱她,那个女人太残忍了,他要折磨她,报复她,虽然看到她痛苦,自己会比她更痛百倍。
从房间内部浴室走出来,穿着棉质的睡衣,头发微湿,连周身的空气都似乎有潮湿的蒸汽。皱得再紧的眉也在洗完澡后舒展开来。昏暗的夜灯下有一种慵懒的感觉。
诗渺转动他房间的门把,门竟然没锁,她进去。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进入他的房间,好熟悉的感觉。一只可以衬托出主人高贵身份的黑色大床,一排衣柜,庞大如办公桌的写字台上杂乱无序的放着一些文件,还有一只他的专属杯子。一切陈设如旧唯独改变的是床头柜上他们的合影已被撤除。昏暗夜灯下的轲辙安静,温柔,正在擦拭微湿的头发,让诗渺有种回到三年前的错觉。她来不及细想,更没有心情抒发感情。轲辙的眼睛不耐烦地从她脸上扫过,她脸上的伤心,痛苦与绝望已尽收眼底。
“你来干什么?”他一脸的不屑。
今天又回家了,她站在草坪里久久的伫立,嘴角有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吵杂的机器声将她的思绪打乱,她微皱眉心,朝声音的来源处走去,她惊讶的看到一辆辆挖土机正在朝城堡开来,她制止住挖土机继续挺进,却听到一个更惊讶的消息,他们要讲城堡拆掉,而这个幕后黑手却是阳轲辙。她的心好痛好痛,她怎么也没想到,轲辙竟然有那么狠她,恨到要毁掉她的一切。
“为什么要这么做?”
“怎么做?”轲辙知道她会来找他,所以他每天很早回家,每天不锁卧室门,为的就是要让她找到他。然后看她痛苦的表情。果然,她来了,如他所愿。
她走近他,“为什么要拆掉城堡?”
轲辙心不在焉,继续擦拭自己的头发,“公事需要。”
“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的语气生硬,没有任何考虑。
这三个字犹如千年冰雪中的利剑,刺向她已经伤痕累累的心,
“告诉我原因。”他不相信什么公事需要,现在的轲辙已经不是三年前的他了,他行为举止邪恶,不听别人的劝告,以自我为中心,所以他的决定也不会改变。
讨厌被她质问,轲辙把毛巾扔到床上,眼睛正视她的眼睛,两张脸如此地接近,只相隔几厘米。男孩如太阳神阿波罗俊美,倨傲。女孩如爱神维纳斯温柔,腼腆。虽然在吵架,却依然显得很甜蜜,如果将画面定格,一定又是一件艺术品。
“我说过不许你再回去的!”
“这次我会听你。”苦涩的感觉,喉咙处有些哽咽。
“你做不到。”轲辙知道每次自己不在家里,她就会回去,然后很晚才回家。曾警告过她,她却只当耳旁风,那么现在自己所做的一切,也算是她咎由自取。
他终究是了解她的,连她自己都无法保证能否做到,“要怎样你才可以答应我?”
他用打量地眼神将她从头看到脚,摇了摇头,嘴角上扬,“怎样都不可以。”
无法忍受的耻辱感,连自尊也被他踏在脚下,眼眶突然噙出水来。好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有拉住,她的泪像决了堤一样无论如何忍耐依然溢出眼眶。
“一定要这样对我吗,为什么这么残忍?”
轲辙抬起手,捏住并抬起她的下巴,她的泪从眼角两侧滴落,他的声音低沉,如有千斤重担,
“我残忍吗?与你相比我的残忍也只能算是做游戏,我只是毁掉一所无关紧要的房子,而你毁掉的是我唯一的亲人,你说,谁跟残忍?”
把头转向一边,挣脱开轲辙的手在转回来,于他的眼睛对视,眼睛模糊到看不清他的表情,而他眼眶红得那么强烈,眼中的雾气也使他无法看清她的脸。但诗渺依然感觉的到他的怒气,他对她强烈的恨。心中歇斯底里的痛让诗渺眩晕,让她无法呼吸,让她无力承受。
“轲辙,我说过我没有那样做······”
“住嘴,我不想听你解释!”
不只一次和他解释,他没有一次仔细听她讲完,他不相信她,但她必须在他每次提起这件事时,解释一遍,因为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让她窒息。即使轲辙不会听,即使这只是徒劳。对他母亲真的很抱歉,但她依然问心无愧。
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今天来找他是为是房子,而不是那件事。诗渺不断的暗示自己,
“轲辙房子······”
“没有商量!”他态度明确而坚定。
今年的秋似乎比往年更凉一些,虽然是夏末秋初,微风却有一丝凉意。雨绵延不绝下了一整夜,天气瞬间又凉了许多。落地窗内的人儿呆滞的望着窗外,没有焦距。
一件黑色外衣披到诗渺的肩上,“哎呦,少夫人,多穿点,不然又感冒了。”荣嫂关切地她说。
诗渺回过头,“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就走吧。”她向房间门口走去。
清晨的公墓还被淡淡的雾气笼罩着,偌大的公墓只有他们主仆二人,显得格外肃杀。她母亲的墓地是轲辙当年亲自挑选的,据说是块风水宝地。墓碑上遗像中的那个女人那么年轻那么美丽,洁净的脸上一点瑕疵都没有,与站在碑前的女儿恰似一对姐妹。
诗渺把新鲜的菊花放在妈妈的墓前,泪水已悄无声息地落入菊花中,与露珠相溶分不清哪些是水哪些是泪。她走过去,抚摸妈妈的照片,抚过妈妈的双眼,鼻子,嘴巴,不放过每个细节,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灰尘,她又用袖子擦了很久。
“妈,对不起,我没用,轲辙要把我们的家拆掉,可我阻止不了他,”泪水逆流成河,她失声痛哭,只有在自己母亲面前,只有在最爱自己的人面前她才会放任自己的情感,流露出真实的感情。
一旁的女佣从未见过少夫人这样伤心难过,她佩服小小年纪的少夫人居然可以承受这种待遇。视他为女儿的荣嫂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她也默默地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