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见过她这么开朗的笑容。
新婚之夜,他被她硬逼着在门外念了几十首的诗,才准进来。“你。”他捏捏她花朵般的小脸,“既然成亲这么开心,怎不早点答应我?”
飔然眼神有些朦胧。本该由家人操办的这场婚礼,全是她一人上蹿下跳的归置搓合。“我累了……”
“不准累。”
路征想,他得尝尝名正言顺的滋味。
风风光光的成了亲后,飔然一面学着做丞相夫人,一面更上心的守选。那不过是常科的第二届,还不像几十年后,进士众多,即便高中,守选等个六七年也是有的。因此不过半年的工夫,仍居闲散的飔然便心焦难当了。
她并不求多高的官职,只想早日接管飞霜堂。接管不行,至少是参理。
这事,鼓动路征是没用的。她是利欲熏心,她的夫君可清风盈袖,比这四合院还正,比那金缨枪还直。明明一个权倾朝野的人,却长一颗高山隐士的心。叫他去为她求官,比杀了他还难。
飔然如此憋闷,日头里也只能对住棠儿抱怨几句,“婚前什么也说的好好儿的,如今可知全是糊弄我,连飞霜堂一片瓦也不肯给我哪!”
“你一个女人家,老想着做官是怎么回事!”棠儿跟路征沆瀣一气,自然不帮她,“有心有力的,赶快为丞相传下香火才是正理。”
这丫头见识浅薄,没什么可辩的。但既听这一言,她就该想见,想必路征也是这个意思,才带的棠儿跟着说嘴。
真是荒唐。
“这事想也不用想——你快把我的话传给他!”
棠儿听了大惊失色,“飔然,你不想生孩子吗?”
飔然哼了几声,平板道:“有我这种人做娘亲,那孩子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孽,才投的这等错胎。”
她说的是真心话,棠儿却全当梦呓,压根没有如她所愿转述给路征。不然的话,他不会又多出档子事,叫她进宫一趟——成亲半载,她的肚子不见反应,圣上爱民如子,因此指了御医为她把脉。
有时飔然觉得宣铎是世间少有的她交浅但言深的知己,有时她会顿悟,那厮不过一个视女子为物件的臭男人。
她咬牙将宣铎也划入了与路征沆瀣一气的行列。
“怎么我要把脉?怎么就不是你?”
“要求官的是你是我?”
飔然一怔,缓缓松了尽立的毛发。这么个顾名声的人,娇梨院的金龟婿也做了;这么个要节操的人,为她使力的口也开了。
她凑过去,轻轻贴在他背上,脸颊讨好的磨蹭。
他转身,揽住她,“若我不说,夫人是否又要去求外人了?”
飔然脸红。
她并没去求谁,只不过以丞相夫人之姿在相府里摆了些雅会,宴请昔日飞霜堂的同窗。还有个特地要请的客,是孟炎。他极想来探的不是她,而是阿亡。如今一众人中,孟炎资历最长,官位也最高,她将自己近来作的文章给他瞧。
与这人是早就有利害关系的,不怕他不向上头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