飔然冷眼旁观,嘲笑她们又傻又天真。但转念一想,她们用不着每晚面对那张虚伪的脸,更用不着假装他亲吻她的炙热的唇,是真格儿的感情诚挚。
到头来,最大的笑话,依旧是她。
正月十六,她终于撕破脸皮,与他大吵一架,直斥他欺骗她感情。口口声声的高喊自己不是腐烂到骨子里而是有感情的人,她不知多得意多过瘾。此人却不识相,一句不反驳,生生叫她打出去的拳,全扑了空。此人更不识相的是,他依然夜夜留宿,俨然将她的曳烟阁当做他路府外第二处家。
飔然厌恶的紧,路征却不许她在一旁冷冷坐着,于是一把抓了,放在他腿上。上元之后,他自恃多一层肌肤亲密,再不惮对她动手动脚。
“不如早日成婚,再不放你在外住着,笑脸迎人。”
她嗤之,“路大人岂会放弃辛辛苦苦布下的棋子?”
路征凝视她许久,直到她警觉的缩了双肩。他将她的身子向怀里移了移,轮廓完美的下巴抵着她小小的肩。他略微俯身,从她小几底下掏出了一张叠好的素宣,不紧不慢的在两人面前展开——是孟炎今日遣人送来的飞霜堂第二期科举名录。
飔然两颊发烧。这贼人,怎么连她放在何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飔然,你我之间,还是不要拐弯抹角的好。”路征柔声道,“并非我布下你当做棋子,而是我布下这一盘棋给你,凭你自由去玩。因此,你非但不想退出,反而乐在其中。”
他曾不解,为何她归来会选一处教坊当做落脚之地。不久便恍然大悟,盛京城唯有这里的女子可以随意见人。那些有利用价值的男人——腰缠万贯的,位高权重的,共通点便是都爱教坊中的美色。她想织起一面复仇的网,这里是最好的出发点。
然而,她心比天高,身却弱小,须得他时时在身旁影后,护她安全。
路征叹了口气,将素宣置于烛焰之上。她呀的一声叫出喉咙,想去抢夺,奈何腰肢被他揽着,竟够不到。她只得眼睁睁看着那薄白一片,在火舌吞噬下扬灰入天。
“你、你这……”她怒不可遏。
“你过目不忘,想必都背下来了。留下那张纸,足以成为死罪罪证。”
总是要他时时为她操心。
“好了,既然喜欢笑脸迎人,如今为何板着脸?”
飔然讥讽,“我喜欢笑脸迎人,却不喜欢虚情假意!”她懊恼,又在他面前生生的一览无遗,无处躲藏。
那道貌岸然的金龟婿正啃着她雪白的颈子,“可曾见过虚情假意的人,放下帘子仍在做戏?”
放下帘子?
飔然慌忙转头去看,果然珠帘掩的严严实实。黄昏天低,阁内晦暗如许。他吹熄了蜡烛,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深吻□□。
她心悸,但不知是怕的还是饿的。他才刚来,晚饭都还没吃呢……
千方百计的将手抽出来又伸出去,指尖刚触到那盘坚果就被他抓回,放在齿间轻咬。她想引开他的注意,话出口却像求饶,“我饿……”
“直接昏过去就好。”
世间怎有如此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