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离得比较远,宋浅浅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影子,这会儿靠近了些才彻底看清了马车的全貌。这是一辆翠幄青紬车,而且相比寻常的马车至少大了一倍不止,要不是官道够宽,估计只要这辆马车在,其他马车就别想过去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辆马车够大,雪天赶路才会更加稳妥,这样也才有足够的地方让他们一起同行。
“打扰了。”宋浅浅站在马车前礼貌的道扰一声。语毕,纯倩赶紧上前想要将帘子打起。
只是她的手还未触到帘子,已经有一只手先从里面伸出来将帘子撩起,同时说道:“天冷,小姐快请上车里暖暖。”
分明就是再客气、再正常不过的话,却总让人无端品出了一丝轻挑的味道。宋浅浅略一拧眉,但很快就展颜道谢。
等真的进到马车里,几人才注意到车内的奢华,地上以整张狐皮为垫,踩上去格外柔软,想必下面应该还垫着其他东西。
周围的车壁均用上等织锦装饰,马车当中还有一个红木矮几,表面有一少下凹的格子用于盛放物品。
其中右上角一鼎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吸引了宋浅浅的目光,自从香料生意渐渐稳定后,她也兼做一些香薰炉的生意,这种炉子她也见过些,但这般精致的她还是第一次瞧见。
此刻炉子正散发出缕缕幽香,闻其味,宋浅浅立刻就知道那是一等一的香料。在她的店里二两银子才得一小块,而峰江镇能用得起这种香料的只有几家,而且都不是时常采买。
略微观察车内装饰后,宋浅浅就借着再次答谢之名细看了对面的公子。
一身锦衣华服,头戴宝珠腰系美玉,就如果这个马车一般奢华无二。只是那不出弱冠年纪却萎靡不振的样子有些意料之外,此人恐怕也是个多留恋风月场地之人。
“小姐长得这般美若天仙,不知道可否告诉在下芳名,家住何方?”在宋浅浅答谢之后,那人立刻腆着脸笑问。
先不论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就是这般突兀的问起,也没人会觉得舒服,而宋浅浅自然也没有告知的打算,于是也就笑了笑未做回应。
正常男子必能理解这乃男女之防,谁知那人却并不以为意,反而拍嘴笑骂,“你瞧小爷这嘴,都忘了先告诉小姐,我乃是京中城阳伯独子葛逸云。”
闻言宋浅浅依旧只是淡淡的回问了一声,之后便不再多言。如今马车已经重新上路,她也只能期盼早些时候找到落脚地了。至于一开始打算的同这人一起去往京都的打算,还是作罢吧。
不过显然对面的葛逸云并不想就此放过她,仍旧继续笑着追问。宋浅浅无法,只得瞎说道:“小女子乃峰江镇陈家长女,今日进京不过是访友罢了。”
“哦,原来是陈小姐,你长得可真漂亮,肌肤光滑可人,比冬雪还白,也比冬雪更耀人眼。”葛逸云双目泛光,嘴角带笑,倾身上前继续道:“我从小在京都长大,也不曾瞧见过几个像小姐这般美丽之人,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子,倾城倾国倾人心。再过几年,小姐定能迷倒万千男人,成为京都一等一的大美人。”
对于别人的赞美,宋浅浅也乐意接收,只是在这封建的古代这样的说辞似乎有些逾越了。果然在她还没开口说话的时候,方嬷嬷已经皱着眉提醒道:“公子乃是大家之后,言行还请仔细。”
可惜方嬷嬷的话不仅没有起到规劝的作用,还在一瞬间就把葛逸云给惹恼了。
只见原本嘴角带笑的他,当即板了脸,双目圆瞪,怒斥方嬷嬷,“你个狗奴才!你是什么身份,主子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
方嬷嬷闻言噤声,但表情并没有表现出无半分害怕或低微的态度。
“倘若没错的话,方嬷嬷应该是我的人吧?”宋浅浅美目一凛,望着葛逸云淡然道:“还请葛公子管好自己的嘴便是,我自己的人就不用您在此多言了。”
说她自私也好,护短也罢,总之她不喜欢外人说自己信任的人,尤其他的话还那般难听,简直就是出言不逊。
平时温柔的态度她是再也摆不出来,冷漠瞬间将她包围。
原本气焰颇高的葛逸云瞬间就被她的气势压制,刚才的盛怒更是半点不见踪迹。但等他反应过来时,又觉得心有不甘,勉强道:“奴才就是奴才,不守规矩就该教训,我是在帮小姐,免得日后给你添乱。”
宋浅浅表情不变,拒绝道:“不必了。”
“呃…”葛逸云还想说什么,但在接收到宋浅浅投射过来的目光时,还是住了嘴。
葛逸云乃是京都有名的纨绔子弟,但相对其他任意妄为的纨绔子弟,他也有一个难得的优点,或者说是唯一一个勉强算得上优点的地方,那就是从不对美人发火。
好比现在,虽然觉得宋浅浅的话很不客气,而且换做其他人他肯定早就扑上去将人打得半死。但此刻看到宋浅浅的那张美得让他无法侧目的脸时,他竟半点也不觉得窝火。
不过不生气归不生气,在宋浅浅冷漠的气场下,他是半点也没有刚才的热络,但一双细长的眼眸总是会时不时的往宋浅浅身上飘去。
马车内安静得呼吸可闻,如果忽略葛逸云时不时的偷瞟,气氛或许会显得有些尬尴。不过真可以忽略他贼溜溜的目光,宋浅浅倒觉得这样的气氛比之前好。
但他的目光实在太过直白,想要忽略,却越发让人觉得不舒服。他们不过是想借着他的马车到下一个歇脚的地方,这般任人目光猥|琐不仅宋浅浅觉得不舒服,方嬷嬷和纯倩也纷纷表现出不忿。
奈何某些人就是眼中除了宋浅浅,再也看不到其他。
毕竟他们现在也算是寄人篱下,宋浅浅也不想一会儿又闹起来,于是收起刚才冷漠的气势,重新变回一开始温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