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空气透着丝丝凉意,宋浅浅裹着一件普通的茶色披风来到事先约好的茶楼,可能是天气变冷的原因,此时到茶楼的人并不是很多。
站在茶楼前的空地上,宋浅浅望着街边因为寒冷而小声吆喝的小摊贩们,忍不住感叹道:“要下雪了!”前世的她是南方人,对雪并不熟悉,但如今的她早已见惯了雪景,更习惯了冬日里烤着炭火度日。
“小姐,我们快进去吧,别被人瞧见了。”对于她这种淡淡的感伤其他人无从理解,纯倩更是悄声催促,好像她们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虽然事实就是这样。
收起感伤的情绪,宋浅浅举步往茶楼走去。
他们事先在茶楼定了两个相邻的隔间,所以宋浅浅进去以后并没有立刻去刘书文待的隔间,而是等小二上茶之后,才悄悄去了隔壁。
卜一进门就见到了倚窗独立的刘书文,不算强壮的身体包裹在青色冬衣之下,没了画像上的那分仙风道骨,儒雅的书生气倒是一般无二。
第一印象还算不错,宋浅浅对其微施一礼,还未开口,刘书文反倒先对她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蒙小姐垂怜,愿亲身相邀,在下感激不尽。”
“刘公子客气了,你我既无男女之情,又何必两相煎熬。”宋浅浅柔声应答,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感谢老太爷时不时的书生式轰炸,不然面对这样的刘书文不要说回话了,估计得先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得此回答,刘书文忍不住抬头细细的打量宋浅浅,片刻后又躬身施礼,“小姐仙姿佚貌,却能有如此心胸,文殊佩服。”
“刘公子不必如此客气,我祖父乃是老秀才,一生爱好文人雅客,你我亲事恐要刘公子推脱方能见效。”面对夸奖,宋浅浅淡定落座,直奔主题,她怕她再不说刘书文能跟她客气到天明。
见她落座,刘书文也跟着在她对面坐下,只是听了她的提议他并没有高兴,而是皱起了眉头,“不瞒小姐,在下不是没想过此法,只恐对小姐名节有损。”
“自古以来商人铜臭,文人气高,文不与商婚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公子以此为由对我名节无碍,想必你的家人也能接受。”
“只是…”
这是宋浅浅来之前就已经想好的方法,她也考虑过刘书文如果人不坏定会推三阻四,但她又哪里容不得了他的否定。见他犹疑着要开口,当即就打断了他的话,“刘公子可是准备参加明年春闱?”
说到春闱,刘书文立刻表情一整,现出了读书人对科举独有的严肃表情,“茹妹明年开春及笄,我已向她许诺春闱高中后就去她府上提亲。”
“倘若不能高中呢?”如果意志不够坚定,她帮与不帮意义不大。
刘书文振奋的表情随即闪过一抹痛色,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以我的才学,虽不能保证三甲,但贡士绝不会有问题。”
“倘若不能高中呢?”有才学就一定可以考好,那年年高考失利的人又是从何而来?
对于宋浅浅的坚持是刘书文没有想到的,这明显就是在挖他痛处,但她也明白她的用意,所以并不会觉得生气或怎样。在她又一次问出口时,他还是选择了正面回答,“倘若不能,那就只能暂时委屈茹妹跟着我吃苦了。”
这个答案还算令人满意,至少他没有因为抱着他可怜的自尊而辜负了爱人。不过看情况两人应该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只是此时对她还是不太方便言明就是。
这种事情她也明白,他不言明,她也能理解,只继续道:“过几****会前往京都,倘若刘公子有什么需要转交的东西大可托人给我,日后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也尽可找我。”
“近日家中一直为我张罗亲事,茹妹知道定会忧心不已。”刘书文起身道谢,随即解下腰间玉坠交给宋浅浅道:“还请小姐将此玉交于茹妹,她定能懂我。”
宋浅浅接过玉坠也不多看,只转手交给一旁的方嬷嬷让她好生收着,之后便起身告辞。
待三人坐进马车,方嬷嬷不由赞许道:“小姐知道玉坠应当交由老身保管,可见平日的功夫并没有白下。”
宋浅浅淡淡一笑算是对刚才夸奖的回应,见一旁的纯倩一副完全不知所云的样子,不免好笑,“刘公子给的玉坠乃是男子贴身之物,如今我与他正在议婚,倘若玉坠由我或你贴身收着,被人瞧见都是说也说不清的事。但嬷嬷就不一样了,她虽是我的教引嬷嬷,到底不是宋府的人,又加上上了年纪,即使玉坠被人瞧见,也没人会乱想。”
这么一解释纯倩才恍然大悟,对两人佩服不已,宋浅浅只摇着头笑了笑。
等她们回到府上时,府中下人一切如常,宋浅浅不免狐疑,她娘亲若知道廖凡养外室,能不把府上闹得鸡飞狗跳?
“你那婶娘可靠吗?”宋浅浅向后侧身,小声询问。
纯倩上前一步,同样小声应答,“可靠,姨奶奶那边都已经派人盯着了。”
宋浅浅瞬间了然,她娘亲是准备把事情闹大吧。不过这样也不错,她正愁力度不够,不能让她好好表现一下伤心欲绝,暂不议亲的想法。
接下来的几日宋府可谓平静得出奇,陈月娘和陈文悦突然就好像突然成了失散多年的姐妹一般,这股热闹的平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打破这祥和氛围的人,不是陈月娘,而是刘家。
就在宋府一片祥和,宋金宝以及宋老太爷不时差人问宋浅浅更喜欢谁的时候,府上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刘媒婆。
此人正是将刘书文名帖交于陈月娘之人,而她前来的目的就是要来回名帖,如今几乎可以说是胜券在握,陈月娘自然不愿意让刘媒婆这么不明不白的将名帖拿走。
结果在几番追问之下,刘媒婆才说出刘家不予与商贾联姻,觉得有辱斯文的事情。陈月娘听了之后当即大怒,吼道:“商贾怎么了!?不愿与商贾结亲,当初为什么要把名帖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