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男人们依旧在宴客厅比酒,而女眷和小孩则随了陈月娘去旁边的花厅喝茶。
一开始大家也各自闲聊着,待到一定时辰过去,春喜又坐不住了,拉着宋浅浅问长问短,很是关心。宋浅浅也由着她说,半句不回,只在迫不得已时点头示意。
春喜倒也不恼她,在她看来当年的宋浅浅才几个月大,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她长大后宋金宝夫妇也绝不可能同她提起那事。
所以对于她此时的这种态度,春喜全以为是她腼腆的原因,根本想不到宋浅浅其实在事情发生后不久就已经知道了,那时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在她面前可是有什么说什么,那话难听得…不堪入耳啊!
春喜一手拿着宋浅浅,一手招呼陈月娘,欢喜的说道:“月娘,咱们浅浅今年也有九岁了吧?”
听到春喜的问话陈月娘一瞬间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被她抓着的宋浅浅同样生出一股寒意,果然春喜在看到陈月娘点头后,似感叹般轻轻的说道:“再不过不久就及笄了,也可以嫁人了。”
陈月娘脸色微变,正想说宋浅浅如今才九岁还小,却不想春喜已经抢先说道:“夫人该不是想说咱们浅浅还小吧,我记得当年你就是这样回了宋二太爷家陈氏的提亲,难道夫人也要这样回我?”
直视的眼神,审视的态度,略略的压迫感。
在大夏皇朝九岁确实不大,但定亲是无关年龄的,即使没出生的孩子也可以指腹为婚。而春喜如此直接的点出来,陈月娘反而不好以此为借口了。
“呵呵,不怪夫人如此说,这也确有此事。我们家浅浅虽然已经九岁了,但这心性还是小孩子一个,整天都跟她弟弟厮混在一起,确实不适合成亲。”陈月娘笑得一脸温和,语气的轻快中带着宠溺的说道。
宋浅浅从出现在众人面前开始就一直拉着宋俊德,即使春喜拉着她说话,她也不曾放开过宋俊德。如今众人再听陈月娘这么一说,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一旁的春喜见众人嬉笑,也跟着笑了笑,只是笑过之后依旧对陈月娘说道:“九岁成亲确实是小了些,但定亲却是完全没问题的。”
“……”一直在旁边假装害羞,假装不在意的宋浅浅,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
陈月娘也是心中一紧,又听春喜说道:“我们家老爷的十二公子今年十二岁了,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可是一个难得的好儿郎,不如今儿就由我做这个主了。”
县太爷媳妇儿多,儿子女儿也多,家里的水自然不浅,陈月娘并不喜欢宋浅浅以后嫁去太过复杂的家里。而且县太爷那样**的人,儿子能有多好,这个十二公子她们根本就没听说过。
虽然没听说过就是好,但也有可能背地里烂得不行。
陈月娘为难的说:“这…十二公子是个能人,可我们家浅浅就…,而且这事说什么也要生母做主,这…”
谁知春喜正好抓住她的说道:“这些事夫人就不用担心了,十二公子的生母早过世了,如今过到我名下了。十二公子在能耐,那也是男人,也是需要娶妻生子的。说到底也是我喜欢咱们浅浅,私心里也想将这事给定了。”
眼看着自己的婚事就要这么草草的定下来,宋浅浅大急,抓着宋俊德的手也就不自觉的多用了几分力。宋俊德虽然是男孩子,但是自小就怕疼,磕着碰着他都能干着嗓子嚎叫半日的功夫。
这会儿被宋浅浅抓得疼了,刚开始见人多他还想忍着点,但到后面就完全不可收拾了,哭嚎得要多伤心有多伤心,要多大声有多大声。
就连宋浅浅的恐吓声都没能吓退他分毫,陈月娘赶紧顿了下身来又抱又哄,但依旧毫无起色。众人见了一开始还想着帮忙哄哄,到后来也被她的吼声扰得有些头晕。
陈月娘不得不让自己身边的一个婆子留下来照料剩余的宾客,而她和宋浅浅则带着宋俊德回席月轩去,临走前还叫了人去告诉前院的宋金宝,今日的寿宴也早些结束。
不过主人家都不在了,也没多少人愿意继续留下来,只是碍于县官夫人还在都没好好意思行动。而春喜则是望着陈月娘他们离开的方向矗立良久,之后第一个告辞离开。众人见她开了头,也纷纷起身告辞。
宋浅浅也跟着陈月娘一起去了席月轩,此时宋俊德还是在扯着嗓子哭嚎,但是却没人理他了。因为席月轩的人都知道他哭起来是没完没了的,不理他反而停歇得快些。
陈月娘拉着宋浅浅的手,让她不用担心,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宋浅浅只是笑着点点头,让陈月娘不用担心,她完全没放在心里。
看到女儿如此懂事乖巧的样子,陈月娘欣慰的同时也觉得有些遗憾,她这个女儿实在是太懂事了,懂事得她想表现一下母亲得好都没机会。
宋金宝回来时,正好瞧见陈月娘将宋浅浅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脑袋,想到春喜一直跟她们在一起,还以为母子俩是受了什么委屈,当下就问道:“怎么了?”
原本依偎着的两人赶紧放开了,异口同声的说没事。
两人转头都看到宋金宝酡红的脸颊,心知他今晚定是喝了不少酒,陈月娘赶紧上前去扶他,宋浅浅忙去旁边的圆桌上给他到了杯茶过来。
宋金宝接过宋浅浅递过来的茶杯一饮而尽,正想接着问就听陈月娘说:“浅浅,夜深了,你先回去吧,这里有娘照顾你爹就可以了。”
宋浅浅以前也是住在席月轩的,但是自从几个月前她过了九岁生日,宋金宝和陈月娘就给她起了单独的院子,虽然不如这边席月轩大,但也是样样不缺。
此时见宋金宝不仅脸色酡红,眼神也有迷离了,宋浅浅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而且还很有可能变成超大电灯泡,于是果断告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