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格分裂么？”“24个比利？”“会不会其中有一个是杀人狂？”
龚乐凡一出门，确定他走的足够远了，晓东便自言自语的一连说了三句话。
“出……出什么事儿了？”戚虎似乎是有些惊慌的从门外撞进来。
“还没醒酒呢？没什么事儿啊，就有一案子……噢，还不一定是不是案子，有钱人家的事情，让咱们查查。”晓东说道。
“咦……你也没换衣服没洗澡！”徐雅捏着鼻子嫌弃的躲开了戚虎。
“我跟你说，你越来越像龚乐凡了啊你！”戚虎冲徐雅张牙舞爪的。“我刚才在楼道口碰见他了，他也是这样说我来着，但是说完他让我进来跟你们讨论，竟然和颜悦色的！”戚虎惶恐不安的说道。
“让我说你们就是闲的，人家严肃你们说他变态，人家随和你们说他分裂！快看你资料吧！”徐雅不满的把一份资料塞给戚虎。
“啊……包文兴？！”戚虎拿着资料喊道：“大案子啊！”
“看完再说！”刘帅表情复杂，但明显有些不满的瞪了戚虎一眼。
“怎么样，管用么？”梅双林笑嘻嘻的端着茶水边品边跟龚乐凡说话。
“啊！好多了！”龚乐凡用梅双林在化验室的个人清洁用品好好把自己的脸部、手部清洗了一遍，边用一次性纸巾擦着手边说道。
“我是说，当你对待他人的方式不同的时候，他人对待你的方式是不是也不同了呢？”梅双林继续循循善诱。
“……没有特别不同，慢慢来吧。”龚乐凡还在不停的嗅着周围的味道。“我想我会适应吧，好像也必须得适应。”
“呵呵，宿醉者未必脏，化验室未必干净，这都是你心理的问题而已。”
“嗯，这我承认，我的心理问题可能比谁的都要严重。”
“但是你今天似乎心情不错。”
“一早郝局跟我说，过段时间会新来个学心理学的，接手他们四个。”
“你呀，在这一点上还真像个孩子。”
“您了解我的，这种对他人负责的事情会让我感到紧张，我好像再也不能承担什么人对我的期许了……”龚乐凡想说什么但没有再说下去，梅双林表示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梅双林应该从郝展荣那里知道了关于龚乐凡的事情，对龚乐凡很是照顾，龚乐凡对他也从不刻意隐瞒什么，或者隐藏自己。这三年来，这一老一少相处的却如朋友一般。
“你这种表现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梅双林说道。
“不过很快就会好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替我了。”龚乐凡故作神色轻松的说道。
“你们说，昨天小毛说的那都是真的么？”戚虎的酒劲儿还没缓过来，根本没有心思看包文兴的案子，脑袋枕着一只胳膊肘在那儿懒懒的说。
“应该是吧，他不说了么，他表妹那么崇拜龚乐凡！”晓东说道。
“谁？什么？小毛什么表妹？”徐雅根本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你别一听到有表妹崇拜龚乐凡就急啊！”戚虎来了兴趣，用胳膊把头支起来，准备调侃徐雅。
“你别说话！”徐雅一把把戚虎的头又拍了下去。
“昨天小毛跟我们说了一些关于龚乐凡念书时候的事情，因为他表妹正好是跟龚乐凡一个学校的。”晓东一脸正色的告诉徐雅。
“是啊，他还跟我们说，龚乐凡头疼的原因是因为他受了刺激……”戚虎故意停顿了，看着徐雅的表情时刻准备嘲笑。
“刺激你个头啊！你就没个正形！”徐雅觉得也没什么，便不打算再听下去了。
“嗨！是真的，昨儿晚吃饭的时候，小毛给我们讲了龚组长的siwangbiji！那可是记录他女朋友不治而亡的笔记啊！”戚虎看徐雅不打算听了，急忙说道。
“什么siwangbiji？！”徐雅惊道。
“嗨，指不定是不是真的呢，我们也就当一故事听，说不定是小毛喝多了自己编的。”晓东看徐雅有些紧张，赶忙安抚道。
“小毛可是说的有鼻子有眼啊，龚乐凡的女朋友心理有问题，他边给治疗还边做了笔记，但他女朋友还是自杀了，那这笔记不就成‘siwangbiji’了么？！”戚虎接着说。
“龚乐凡以前是心理医生？”徐雅只是想进一步确定自己查到的信息。
“嗨，人家厉害着呢，读博士的时候，就是省中心医院的心理咨询专家了，挂牌收费的，你心理要有什么问题赶紧咨询，说不定能给打折呢！”戚虎说道。
“我昨天在网上查发现了，他确实有预约通道，但是不能点击。”徐雅正好问了心里的这个问题。
“那是医院的后台系统没把他人删了，但是把预约什么的功能停了。显然他现在已经不是医生了啊！”也不知道戚虎是不是真的清楚这方面的事情，但他说起来倒是显得头头是道。
徐雅一下子接收了有关龚乐凡太多的信息，有些愣神儿的在那里消化。
晓东抬起胳膊看了眼腕表说道：“哎呦，现在还有十分钟到半个小时，咱们还是赶紧分析讨论吧。再说了，他以前什么样，跟咱们也没太大关系不是？”
晓东说完便低头认真的看起包文兴的相关资料了，徐雅还有点儿懵，但是也拿起了手里的资料。刘帅好久都没有发言了，只是愣愣的盯着那几页纸，表情古怪。戚虎见众人如此，也乖乖的看起了资料。
龚乐凡回来的时候依然显得很轻松，看着几个人都有不同的表情和反应，他略带疑惑的的问是不是对包文兴的事情有什么发现。
“据传新兴集团最近的财务状况差的很。而管财务的是包文兴的小姨子，但是几年来包文兴放任不管，很可能有其他原因；而他大儿子负责采购，小儿子负责销售，小姨子说财务的事情她只不过是做做报表而已，其实没有实权。”戚虎说道：“所以从这点来看，会不会是有人想害死包文兴，从而霸占他的家产？”
“拜托，你刚才自己都说了，财务状况很差，哪里还有财产可分啊！”晓东无奈的挠着头说道。
“破船还有三千钉！就是因为很差，所以才赶紧分嘛！”戚虎振振有词。
“这个“据传”的意思是，还不确定是很差呢吧？”徐雅提出了疑问。
“他们的财务问题，我们一般是不会查的，除非案情需要，或者锁定了嫌疑人，需要确实财务情况的时候。”龚乐凡简单的回答道。
“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到底查还是不查？”晓东问道。
“那要看有没有疑点了。”龚乐凡说道。
“有，有有，这肯定有！”戚虎赶忙说道。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戚虎的身上，戚虎却没有了下文。
“……我是说，咱们就查查看嘛，说不定能查出什么来，哪个有钱人背后能没点儿故事呢？”戚虎解释道。
“嗨！”晓东碰了一下戚虎，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看刘帅。
刘帅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是啊，哪个有钱人背后……能没有故事呢？”说完，刘帅回过头凄然的看着众人说道：“那咱们……就查吧？”
徐雅此时的注意力全在龚乐凡身上。以平时龚乐凡对他们的要求，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凭什么就要草率的决定查不查呢。
“那查吧。”龚乐凡抛出这个回答。
晓东和戚虎相视一笑，为了照顾刘帅的情绪都没跟刘帅笑。徐雅却觉得隐隐的担心：龚乐凡这是怎么了呢？
“不过，”龚乐凡正色的看着其余四人，想了想说：“我们要做的事情，是从蛛丝马迹之中找到线索，而不是通过这些笔录和资料来幻想故事。有好奇心是侦破的一个优势，但必须配合专业的分析。我希望你们可以给我，噢不，给你们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卷。”
徐雅在龚乐凡说前半段话的时候觉得稍有心安，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但是最后那句“给你们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卷”，又让徐雅紧张不安了起来——龚乐凡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你们继续讨论吧，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叫我。”龚乐凡这句话说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但是让徐雅的心瞬间冷到了谷底——“帮忙”？他在刑警队跟马良共事多年，马良来找他配合工作他是什么反应和表现？那严格的就像是跟马良有什么私人矛盾似的。现在却把我们四个一竿子支到了“帮忙”的位置上！
龚乐凡越是表现的跟正常人一样，徐雅就越觉得心慌。
“组长……你是什么意思？”徐雅借着帮龚乐凡倒水，来到他面前悄悄的问道。
“什么什么意思？”龚乐凡正在忙着别的事情，说话一如平常的冰冷。
“你表现的不正常。”
“你们不就是说我不正常么？”龚乐凡扬起脑袋，倨傲的表情又表现出来。
“现在这个才是正常的你，刚才那个不是！”
“你不可否认人有多面性。”龚乐凡又继续低下头看着电脑。
“是发生什么了么？”
“没有，如果说有，也不是什么大事，马上就要有人来接替我。”龚乐凡绝对不会隐瞒这样大家迟早都要知道的事情。
“所以……所以你就要放弃我们？”徐雅的声音大了。
“这是正常的服从工作安排，徐雅我觉得你现在的表现才不正常。”
“那你也不能就这样放任我们去查这个案子吧？”
“是不是案子还不一定，我对这类豪门恩怨的事情从来不感兴趣。”
徐雅明白了，龚乐凡真的是相当的聪明，因为他根本对眼前的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兴趣，而且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小组、离开他们几个了，所以正好用这件事情打发一下剩余的时间。“不浪费任何的宝贵时间”确实是龚乐凡的一大信条。
“真不愧是专家级的心理医生啊！您在把握他人心理方面还真是高手！”徐雅再也不悄悄的说话了，音量加大的讽刺起龚乐凡来，晓东他们听出来不对劲，忙往这边看过来。
谁知道龚乐凡听到“心理医生”这几个字的时候，脸色竟然瞬间变得苍白，仔细一点看的话，他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徐雅干嘛呢？！”晓东赶紧问戚虎。
“不知道啊！不能跟他提这几个字儿啊！你没告诉她？！”戚虎神色更为慌张。
“不是一直都你在说么？”晓东无辜的说道。
刘帅还是一言不发的坐着，他整个早上都不在状态，现在他的手里正拿着自己的手机在那儿发着呆。
“要我看，现在主要是包家人和保险公司之间的矛盾……徐雅！你快来看看，凭你的直觉，你觉得包文兴有可能是自杀骗保么？”戚虎故意大声的说着。
晓东会意了马上附和道：“对对，对啊，这个案子的疑点说不定就在这儿了。”
徐雅见龚乐凡半天没有回应，气呼呼的转身向晓东、戚虎走过来：“案什么案，是不是案子还不一定呢！”
“咱们这不是找动机呢嘛！”戚虎赶紧陪着笑脸，顺势凑到徐雅跟前声音非常低的说：“你不能跟他提‘心理医生’什么的，就差这个没告诉你了，他听了就犯头疼，他受过刺激！”
徐雅一听怔了一下，回头看龚乐凡，果然已经整个人靠在座椅的椅背上在那儿揉脑袋了。
“我请假！”此时刘帅突然站起来，也不管龚乐凡同不同意，就冲了出去。
戚虎和晓东莫名其妙的看着刘帅的背影说：“今天这都是吃错什么药了？”
“我觉着咱们真得问问那位，该吃点儿什么药……”晓东说着指指龚乐凡。
龚乐凡终于又被送回了家，这回送他回去的是梅双林，因为是连着两天病发了，郝展荣让梅双林送他回去，顺便跟他聊聊。
“心病难医呦！”郝展荣不无感慨的摇头叹气。
“凡事儿都只能是尽力。”梅双林却没有特别明显的惋惜。
晓东和戚虎决定顺着自己的思路去查，反正是独立办案，就算思路错了，查一查也没坏处。
徐雅此时是一脑袋浆糊，她觉得她拿龚乐凡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论专业，她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论人情，不知道说句什么他就会晕了。她决定也请假，去找闺蜜聊会儿天，排解一下心中的郁闷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