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小兔崽子,起床啦!跟我上山采药去!”
陈天泽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并没有完全关上的房门,却意外的发现陈皓月衣裳整洁的端坐在床沿边,双眼通红,拳头紧紧的拽着,眼神呆滞,神色间尽是悲伤,似乎整夜未眠的样子。
“皓月,你整晚都没有睡吗?”看着陈皓月这个样子,陈天泽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原本想好的满肚子教训他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爹,我......”陈皓月想要哭,可是他知道一旦自己掉眼泪,陈天泽一定会揍自己,说自己不是个男人。
看到儿子的模样,陈天泽强忍着的伤心也在开始颤抖了:“翠儿她......那是她的命,你不要多想,死者已逝,而我们还要继续活着,好好活出个人样来,不要让你姐姐在地底下为你担心。”
“恩!”
听到陈天泽提及陈翠儿,陈皓月心中一阵抽痛,狠狠的点了点头,脱袍上了床。看着陈皓月上床睡下,陈天泽慈笑着上前轻轻摸了摸陈皓月的脑袋,悄声退出了房间。
可是陈皓月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满脑袋都是姐姐陈翠儿那惊恐的神情以及喉间那恐怖的伤口。
看着左手大拇指上的那颗白玉戒指,陈皓月感觉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杀意,当呼吸迅速变得急促起来的时候,陈皓月突然想到了那块金光闪闪的牌子,一个翻身坐起来,从枕下拿出捧在手中。
“深渊魂宗......我一定来!”
陈皓月猛的一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穿上外袍将牌子小心的放入怀中贴身放好。
“鹤青阳,你等着!”
这一天,陈皓月又跑出去了,没有人知道他跑去了什么地方,一直到深夜时候才回来。
又过了一天,清晨陈母来叫陈皓月起床,推开门后却发现屋里根本没有人,只有床头上放着一封信。
“爹、娘,我走了,我要去当神仙替姐姐报仇。但我会回来,到时候会带一个很漂亮的媳妇回来,还有一个大胖小子!”
写在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很是难看,可是信中的内容却震呆了陈母。
“孩子他爹~!”
..........
蜀苍山,这座巍峨的大山在秋天时分依然绿意盎然,虽然一些树木在开始掉落树叶,可是依然挡不住整座山脉的绿色绵延。
但夜晚却明显变得凉爽起来。
陈皓月如今正躺在他常常睡觉的那条小溪边的草地上,身旁散落着一堆啃食过的碎骨残渣,骨头上的肉啃食得极为干净。
“哇呜,好饱!幸亏带了油盐出来,否则又得吃没味的野鸡了。”
陈皓月出走可不是空手的,除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像什么匕首、绳索、干粮之类,但带得最多的就是盐了,这小子在受够了烤野鸡不放盐的味道后,终于在这次带了很多盐出来。
这几年跟着陈天泽上山采药和行医看病,吃得最多的不是干粮,而是烤野鸡。所以陈皓月在学会了一手过硬的歧黄之术的同时连带着还学会了一手不错的狩猎技巧和烧烤技巧。
陈天泽常常戏称陈皓月是“野鸡杀手”。
虽然只是一句戏言,却也反应出陈皓月捕捉野鸡是多么的厉害。
出走的第一天,陈皓月的午饭和晚饭就是烤野鸡。
夜晚很凉,陈皓月为自己添了一件颇为厚实的袍子之后,爬上一棵大树的粗壮树枝,怀中抱着包袱,背靠着树枝闭眼休息起来。
这根粗壮的树枝离地足有两丈高,完全可以避免深夜熟睡后落入猛兽之口。
这个在大山中生存的小窍门可是陈皓月自己琢磨出来的,就连陈天泽这个常常在山中采药之人也大感此法可行。
不过这需要极好的平衡性,否则一旦从离地两丈高的树枝上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陈天泽即使心中认同却也从来没有采用过。
这一夜陈皓月做了一整晚的梦,梦里姐姐陈翠儿浑身是血的叫陈皓月替自己报仇。第二日醒来,陈皓月回忆着昨夜的梦,深深的吸了口气,什么也没说的跳下树枝。
按照老头儿的说法,深渊魂宗位于蜀苍山的正中,如果在陈皓月如今站着的这个地方的话就应该在西南方向。
在大山中辨别方向对于陈皓月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根本不会有迷失方向的可能。
“怪不得总是找不着,原来是在蜀苍山的正中位置,可够远的,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赶到。”陈皓月沉吟片刻之后,眉头微微皱起。“看来得加快脚程了。”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简单了许多,早晨用干粮充饥,中午就吃烤野鸡,而晚饭则是一些野菜野果子之类。
如此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陈皓月任凭风吹雨打,曾被猛虎追赶,数次陷身泥沼,几番伤寒缠身,可心中的那团执念却始终没有改变分毫。
每当陈皓月劳累疲惫得无法动弹的时候,脑海中总会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提着染血的长剑,神色冰冷,面无波澜。
“鹤青阳…我绝不会放过你!”
转眼已经到了深渊魂宗每百年一次招收新弟子的日子。
深渊魂宗是一个立宗足有十万年的大宗派,听它的名字就知道乃是月修魂宗的一支宗派,深渊魂宗位于蜀国蜀苍山的正中心,整个蜀苍山都是深渊魂宗的势力范围,这个宗派在许多年前声名很响,曾经一度将整个蜀国都纳入到其宗派的势力范围,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深渊魂宗开始迅速的收敛,将势力范围仅仅只是控制在蜀苍山一带。
如果有人认为深渊魂宗是因为衰落才退守蜀苍山的话,那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自从深渊魂宗退守蜀苍山以来已有一万年,虽然从表面上看其已经从首屈一指的一流大型宗派沦落为二流宗派,但非常奇怪的是,那些实力强大的一流宗派却没有哪怕一位前辈高手敢于找深渊魂宗的晦气,敢找深渊魂宗麻烦的反而是那些初出茅庐的年轻弟子。
这些年轻弟子们天不怕地不怕,胸中满腔的热血,过着快意恩仇的日子,容易惹是生非,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深渊魂宗的长辈在这件事情上通常也是采取的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
但是这些,陈皓月是不知道的,他作为一名普通人能知道蜀苍山中有一个修炼者宗派并找到它就已经很不错了。
深渊魂宗作为蜀苍山附近唯一的修炼宗派,对于如今的陈皓月来说根本就无从选择,他只能拜到深渊魂宗的门下,而且怀中那块金光闪闪的牌子也为陈皓月拜入深渊魂宗增加了砝码。
“不知道那个老头儿是深渊魂宗的什么人,居然能有一块这么值钱的玩意!”这个牌子的材质看起来很像黄金,可是质地却比黄金密致了许多,应该是一种极为稀有的材料。
陈皓月当然认不出来这到底是不是黄金,在他觉得这块牌子就是用黄金制作的。
黄金制作的牌子,能不值钱吗?
最后,陈皓月得出一个结论:这老头儿很有钱!
“终于到了!”
陈皓月从来不知道原来在蜀苍山的正中有一座如此雄壮的直通天际的山峰,山峰的顶端冲入云霄淹没在滚滚的云层中,根本看不见山顶。
可是自山峰以下却有数不清的院落和大殿组成一座座院落群分别占据着山腰间不同的位置,每一处院落或大殿都是一处独立的存在,其中有一条条隐约可见的石板道路相互连通,离地最低的一处院落群也足有万丈之高,这个院落群中有一条显眼异常的宽大石阶从万丈高空中一直延伸到地面。
而石阶处此时已然站满了人,男女老少比比皆是,其人数之多把陈皓月吓了一跳。
此时的人群虽庞大,但却没有哪怕一个人发出声音,也没有哪怕一个人坐着,全部神色严肃的望着石阶上的一个人,此人是一名年近不惑的中年男子,身着深蓝道袍,右手拿着一根青色竹笛,左手缩在衣袖里,两手衣袖肩膀处一道弯月图案发着幽幽白光,非常的吸引人,在场至少超过九成的人都盯着此人衣袖肩膀上的弯月图案。
当陈皓月到达深渊魂宗的宗门山脚下之后,殊不知一道跟了陈皓月足足一个月的人影这时才悠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