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细云急得不行,忙地跑上前,身后的两个小丫鬟简直跟不上,忙慌慌地跑着。
“小姐!小姐!”才方追上了苏锦幽,细云喘着粗气,忙地道:“小姐一定要忍啊,那可是……”
“好了!”苏锦幽冷眼看着她。
忍?她忍得还不够么?
那个死老太婆!凭什么将对秋氏的厌恶加注在她的身上!
她跟秋氏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忍?
她为什么要忍?
这些不过就是凡人而已!她可是天命之女!
她还有神奇空间,这些人全都不是她的对手!
所有的人,她全都记下了,一个一个,绝不放过!
“回去!”
苏锦幽恶狠狠地看了眼身后的荣恒堂,等着吧,她会让所有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小巧的红木嵌螺钿大理石旋转圆桌旁,苏母、冯氏、苏锦诗依次而坐,各留一名丫鬟伺候着,其余人退避于黄花梨六扇屏风之后。
圆桌上,六菜一汤,各是凤尾鱼翅、金银蹄、鸽子蛋、珍珠鸡、芙蓉豆腐、鸡汁蕨菜和野鸡崽子酸菜笋子汤。
因苏母不喜拘礼小节,故家庭式聚餐都只是随意而为,并不注重礼仪,大家吃得也随心。
饭前洗手、润口之后,上了小菜,正菜之后,无需小辈尝饭,便直接开吃,苏母怜惜苏锦诗如今身子病弱,不住地吩咐丫鬟给苏锦诗夹菜,没一会儿,苏锦诗的饭碗上便堆了满满一座小山,叠得颤颤巍巍,每一样食物都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感,让她哭笑不得。
苏母见此也乐了,一边嗔怪地看了不晓事的小丫头一眼,一边道:“去给小姐拿个大盘来。”
冯氏怔怔看了苏母一眼,苏锦诗也是讶异,忙道:“奶奶,这过了。”
哪有女儿家这般吃饭的,岂不惹人笑话?
可她这话一落,那苏母和冯氏倒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六丫头不喜欢?”苏母有些奇怪。
以往,她怎么疼苏锦诗,苏锦诗从来都是一贯接受,与她性子倒极是相投,处事大方直接,从不拘于小节小礼,随性而为,怎么今日却处处透着奇怪,先是一定要给自己磕头,后又拒绝在东上阁中休养,接着又说饭菜太多了吃不了,现在还说自己拿大盘吃饭太过了?
怎么大病一场,都跟那些千篇一律的闺阁小姐一般磨叽脾性了?
苏母不满地嘟了嘟嘴。
她不喜欢这样。
瞧着苏母和冯氏的模样,苏锦诗暗暗放下银筷,想着什么,却只是苦笑。
一直未刻意关注,现在想想,却也明白了几分。
虽她性子也不拘小节,可自从大病醒来,心中却一直有些提心吊胆之感,总觉得自己犯下了弥天大罪,不敢放诞,不敢享受,稍有松弛便觉得无可饶恕,只有规规矩矩行事,才勉强觉得安心。
再加上身子虚弱,心智又敞开了许多了,想的东西多了,心思多了,为人处事,便慢慢收敛了许多,不再似以往横冲直撞的一根筋。
这其中,自是有好,亦有坏。
苏锦诗淡淡笑了笑,可她现在怎么也无法放开,越是清醒,越是明白,越是思考,便越来越发现自己以往的过错,一个有罪在身的人,让她放下心结恢复到以往洒脱自在的心境,她做不到。
纵然是明白,这与弥补过错并不相干,并不互扰,但,终究还是意难平。
她想,唯有收敛一下自己,让自己少得一些安逸,才勉强宽心。
看着苏母一脸孩童似的不满神情,苏锦诗笑了笑,“奶奶,便拿个小碟分着吃好了,其实我如今确实有些气虚,又吃了多日的清粥,胃口也吃小了,这么一下子吃这么多东西,也确实不妥。”
苏母听此倒还有些道理,蹙眉复杂地看了苏锦诗一眼,“怎么病了一场,感觉六丫头似变了许多。”
不过她也没再多问,直接唤小丫鬟去取了盛腌菜的小碟,抛开了此事,说说笑笑吃了一顿饭。
略歇了歇,苏母又让人端来了一些蔬果点心,并清口的香茶,又将苏锦诗喂了大饱,两人撑着在炕上歇息,半躺在蓝海松茶色闪缎大坐褥上,身后垫着石青绿金丝镶边靠背,半倚着一个小引枕,苏母是个极喜欢欢闹的,这边刚吃了饭没消停,便又想起一出,派人去叫了东上阁养的悦官来唱曲。
原本冯氏也是极爱享受的,有事没事都会来苏母这一趟,一方面全了孝心,和苏母凑个伴,另一方面,自己也沾点福气,好好享乐一番。
这东上阁,不止苏锦诗,便是她,苏母也单独留了一个房间,可见她来往之频繁。
若是往常,她自是还会陪着说笑一阵,但如今眼见着时机正好,听了两首曲子后,便起身,朝苏母笑道:“母亲,今日我便不能久呆了,之前我说的事情……正巧诗儿也在这儿,也正好去办了。”
“什么事情?”苏母下意识问道,问完瞧着冯氏的脸色,便也明白了。
她一共四个儿女,大儿子和大儿媳早在二十年前便双双去世,这平西侯府的一应事宜,都一直是由二儿媳苏良氏管理,但上次滑胎之后,她的病情就越发不稳,侯府的事宜已经搁置了数日,虽然也有吴嬷嬷帮着打理,但到底只是个下人,良氏身子也病弱,自然不能够事事费神,如今正巧冯氏主动提出代为管理,苏母没多想,也就应了,不过这事自然也须得经过良氏同意才行。
而冯氏想的却是,只怕那良氏也快熬不住了,有苏锦诗在自个儿身边陪同着,先把那掌家的权利弄到手再说,反正那良氏如今只怕也心灰意冷,苏锦诗再添把火,必然也熬不了多久,那时候,她也便顺理成章,成为苏家的宗妇,名正言顺,便是良氏的那些厚重嫁妆,只要有苏锦诗在,也不怕弄不到手。
这般想,冯氏的脸上微微有了笑意。
苏母点了点头,看了眼苏锦诗道:“你三伯母正好要去你母亲那儿去一趟,你们顺路,便一同回去吧。”
苏锦诗不疑有他,想着正好也要去见母亲,便笑着点了点头,与冯氏一道离开。
那凝香已被苏母派到了苏锦诗身边做二等丫鬟,但月例仍与一等大丫鬟无异,从苏母的私库中扣除,闻言,朝苏母告了退,便随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