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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王府第,坐落小凤城西侧,占地不广。若是站在皇宫眺望楼极目远望,则是远远不及周身奡、玦两大王府。
可真正步入城西华区,再看鸾王府则艳压另侧,独立群芳。且说其大门上挂之题匾,就新颖艳于别府。名家亲提,细玉拼沙,点之烁石,旁壁辉烟。再观之三大王府府前题词,鸾王府为其中之佳。一句“西楼听风,细雨尽收其阙”已然贵气绝生,下又对“千古寒月,花间怎戏凤鸾”,不衬常韵,却更显新奇瑰皇。
夏末夜间许些微风入堂,睡意渐消。云敛辗转几何也未如愿寝下,索性起身随意披了件袍子,提着几壶云国坊间之佳酿,步入王府庭院。
寻着卵石铺成的小路,蜿蜒可见一座雅亭。
坐亭间小酌几时便又觉无趣,适时西面灯火阑珊更胜月华,云敛喝的有些醉了,也不顾西阁里是否有人,自己冒然上前是否合乎礼仪,他步履微跚地朝西阁晃去。
“你这胆大包天的贱蹄子,竟敢偷本公子的针线,更甚的是绣了荷包赠与殿下!若你这般出生的孬贱之种,也配待在鸾王府?也配赠东西于殿下?”
云敛刚一走近些,便闻如此话语。他挑眉,凑近了几步,欲探究竟。
原是一红衣男子正在训斥王府的小侍,只是那男子的言语颇为狠辣,一口一个“贱蹄子”,把那跪在地上的小侍骂得眼红泪流。
那男子骂得有一会儿了,却仍觉不过瘾,拿了裙摆边的绣线筐子便欲望小侍头上砸。
“住手!”云敛着实有些看不下去了。
男子寻着声音望向云敛,观其貌,竟如大仱女子一般伟岸,不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竟然会有男子长成这般模样!真是丑陋不堪。
“哪来的丑鬼?在这鬼叫什么?”男子用袖子掩着口鼻,似乎觉得连同云敛说话都会让他也变得如云敛一般丑陋似的。
跪在地上的小侍见男子将矛头转向了云敛,带着几分感激的神色地抬头,却在看清云敛模样后也被吓得够呛。
还有生成这般的男子?
“你说什么?”云敛皱眉,反问。
红衣男子将裙袖一甩,“丑就算了,大晚上的,竟然还跑出来吓人,若是被殿下撞上了,还得落个惊扰皇女之罪.”他将手中针线筐子指着云敛,丝毫没有停下谩骂,“本公子要是生成你这样,早跳河去了。”
云敛咬牙切齿,“你莫要欺人太甚!”
七皇女尚未婚配,也不知这男子是何人?居然在鸾王府内如此放肆。
“哼!”男子冷哼一声,“先来后到的规矩你不会不懂吧?本公子可是第一个入这王府的!”
闻男子此言,云敛放才忆起鸾王府确是居有不少公子。这么说的话,这猖狂的男子不过是个倒贴上门的货色。
云敛无视瞪大眼的男子,径直走到小侍身边将其扶起,望小侍,一字一句说道:“记住‘男儿膝下有黄金’,万万不可如此轻易地下跪,更不要对着如此鄙夷之人。”
“‘鄙夷之人’?”那男子乃工部尚书家的大公子,自幼习了些字,自是听懂了云敛之话,复听得云敛如此说他,当下是又恨又气。未多想,一时竟将手中的针线筐子朝其扔去。
刹时,筐内密密麻麻针由天而降,铺天盖地地望云敛与小侍的头上落下。云敛尚且会些功夫,勉强徒手接下了几根,只余几根扎入肌肤。可那小侍却实打实地被扎了个满头。
“宵小之辈。”云敛斜眼瞄他,颇有些闹怒。
男子还不肯作罢,又听云敛之话,干脆上前抬手,给了云敛一巴掌。
他走近,扑鼻而来的脂粉气味令云敛有些作呕,一时愣神间,已被男子扇了耳光。不可置信地盯着扬手之人,他堂堂云国皇子,从小到大,有何人竟如此对待自己?真当他云敛是怕了他么?
红白两道身影很快扭打到了一起。
小侍见二人正在撕扯,怕牵连自己,没有上前去拉劝,只好快步奔向殿下的近身侍人水月的住处。
千舒白才刚寝下,又被门外通穿的近侍水月给吵醒。和了和里衣,唤其进来。
水月入了内殿,隔着屏风道:“七殿下,恕罪。”他跟着千舒白久了,知其脾气甚好,不会怪罪自己深夜打扰,故言语间不见丝毫惶恐。
千舒白有些慵懒地说了声“无妨”。
水月继续沉声禀道:“殿下,使臣大人与齐公子在西院起了争执。”
他刚一听品莲说起此事,还有些不敢相信,毕竟现在已是子时,使臣与齐公子都应该歇息了才对,可转念一想这品莲平时胆小怕事,定是不会说谎,这才回禀了七殿下。
水月见千舒白起身,连忙去搀,为其由里柜挑了件衣衫饰上,略微整理了妆容。
千舒白压下睡意,望向正在理鬓的水月询问道:“怎么回事?”
待听完水月一五一十叙出的经过,千舒白有些无奈地抚额,想不到这云国的男儿竟也如大仱男子一般斤斤计较。
云敛因着方位的缘由,背对千舒白来的方向,故未没有看见已望西院赶来的千舒白与水月。
却是对面的齐钰一见来人,立马放下了原本张牙舞爪的模样,瞬间又变回乖巧温顺的样子。他绕过云敛,踩着莲花碎步走到千舒白跟前,故作温婉地福下身子,“七殿下,安好。”
云敛转过头,入眼的是一袭白纱的千舒白,当即就傻了。
他该如何向她解释?说他自己吃饱了撑着闲来无事才到西院来的么?她又会如何看待他?
千舒白应声,齐钰起身。末了,她又抬眸看向云敛。
齐钰的指甲极尖极长,云敛下手又不及他狠辣,故纵使云敛会些功夫,可齐钰还是将云敛的衣袍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千舒白瞧去,隐隐可见其衣袍下的胸肌,这让她不禁有些好奇。
前些日在大漠,三皇姐当着部下的面炫耀她后背的刀痕,千舒白暗自将云敛与她相较,竟是比自幼从军的三皇姐还要健硕几分。
云敛见千舒白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又红了红脸。
水月轻扯了千舒白的衣袖,她回过神来,复又言之身旁水月:“送齐公子回西阁。”
水月与齐钰都退下了,仅剩云敛与千舒白独处。
云敛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他脑海里冒出一个非常荒唐的念头来,如果可以,他想将时间永永远远停留
在这一刻。
他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他与她不过见过几面而已,怎会生出如此想法?
千舒白唇边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她提步上前,与云敛相隔不到一丈,“夜风些寒,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进宫面圣。”
云敛心中早已想好千百种说辞来解释,哪知她便仅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