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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血与泪,同族之战

斗兽场上,两个身影遥遥相对,一时无话。萨洛看着眼前的兽,棕色的皮毛,犀利的眼神,还有嘴角那道伤疤,甚至是身上的黑色劲装都没有变化。

“卡特大叔!”最终还是萨洛打破了沉寂,向卡特奔去,时隔3月,能再次看到故乡的亲人,萨洛此时无比激动,甚至忘记的他们之间的立场。

相比于萨洛的激动,卡特只是双眼一眯。

“嗖——”卡特左爪一挥,一道银色流光向萨洛射去,“哧”地一声,萨洛停下了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卡特大叔,鲜血从右边脸上缓缓流出,顺势滴落到地上,也滴落到萨洛的心里。

“卡特大叔,为什么?”萨洛捂着伤口,思维一片僵硬。他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萨洛,如今我们沦为阶下囚,我们只能活下去一个,你知道你应该怎么做的。”卡特的眼眸中冰冷一片,让萨洛感觉好陌生。

“我,我做不到,卡特大叔!”萨洛一遍遍地喊着卡特,希望能将以前那个卡特大叔唤回来。

卡特丝毫不为所动。“那你就去死吧!”卡特冷哼道,身形随之舞动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向萨洛扑来。在死亡的威胁下,萨洛也本能地做出反应,向后一跳,翻滚着扑向插在地上的匕首,将匕首抄在爪上,间不容发地挡住了卡特刺过来的一击,匕首交击的一瞬,卡特一弯腰,身形一扭,脚爪就像一杆标枪,狠狠踹向萨洛腹部,萨洛猛地一跃,狐尾一甩挡住了卡特的视线,同时扭动身体,让卡特的脚踢落在了防御相对强的胸口上。借着胸口传来的劲道,萨洛一爪扣住卡特的大腿,一扭腰跃到卡特的上方。几乎是本能反应,萨洛脚爪弹出指甲朝卡特的脖子扫去,卡特早有所料,匕首再次刺出,萨洛迫不得已只好与卡特对拼了一击,最后无奈地借着精神冲击推开了自己和卡特。

周围人的激情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了,叫嚣声不绝于耳。“好样的,干掉他。”

“割喉放血!就这样杀掉他。”

“过瘾啊!再来!”

“……”

无数的声音充斥萨洛的耳畔,扰动萨洛本就不平的心湖掀起阵阵烦乱的波澜。卡特也不追击,而是目露欣赏的神色,缓缓道:“即使心中不愿,身体还是相当真确地做出反应,很好的战斗天赋,大叔果然没有看错兽,你不仅有足够的聪明可以当一名魔法师,也有足够的意识做一名战士!来吧,一战!”

“大叔,我下不了爪。”萨洛说道。自始至终他都只是被动防御着,即使是卡特性命相逼,萨洛依然是不愿意动爪。

“下不了?没用的废物啊!”卡特神情激动,“那你就去死吧,你死了你的妹妹没人照顾,让她一个兽死在不知名的荒郊野外,我杀了你之后再杀了你的狱友,杀完20只兽后我就能重获自由,而你就死在这里吧!”卡特说完,左爪抚过剑锋,慢慢地朝萨洛走去。

卡特再一次命中了萨洛的软肋——似乎是两次。

听了卡特大叔的话,萨洛死灰般的眼睛一亮。“是啊,我还有贝雅小妹,而且如果我死了,日后总有一场是艾露的斗兽,她那么弱小,一定会死的。不行,才答应要救他出去的,我不能让她死,我也不想死,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念此,萨洛的神情也带上了一丝求生的疯狂,他左爪拂过剑锋,剑刃上透明的波纹闪现,萨洛运用狐族天赋,将精神力化为薄刃附加在剑上,这是他目前能做到的“精神冲击”天赋的最强运用。望着昔日和蔼可亲的卡特大叔对自己刀剑相向,毫不留情,萨洛内心一片悲凉。

“原来,这就是卡特大叔和父亲所说的外面的社会,残酷的世界……”

“终于有战意了,也好。”卡特冷冷的说。卡特再次加速奔向萨洛,萨洛手持匕首毫不相让,以前卡特教导自己的武技没想到用在了自己老师身上。两兽忽的碰撞在一起,匕首对匕首交织出激烈的火星,萨洛一转剑锋,锋利的匕首便如灵蛇一般,避开招架的刀刃朝卡特的手腕削去,卡特立刻舍了匕首,一弯腰躲过了萨洛的刺击,同时右爪撑地,左脚爪像一条长鞭猛地横抽向萨洛的腰部。萨洛毫不示弱,右脚抬起,招架住卡特凶猛的一击,啪地一声,萨洛被巨力震得跌跌撞撞后退好几步,而卡特趁机拿回了匕首。

“不错,没给你爹丢脸。”卡特称赞道,“不过光这样是赢不了我的,不激活远古血脉,你只有死路一条!”远古血脉是兽族特有的能力,在天玄大陆刚诞生的几千年里,许多异兽灵禽生活在这片大陆,这些异兽都有奇异的能力,许多强大的异兽甚至能左右时间空间的法则,还有的异兽则能召回魂魄,生死人,肉白骨,端的是强大无比。而现在这种力量被兽族继承了下来,凡是觉醒了远古血脉的兽人,身体素质、战斗力都比一般兽人强出许多,同时还拥有特殊的能力传承,它们是战场中的精英。这种能力无法被奥术之类的能力封印,是兽族与生俱来的力量,兽神的福泽。

卡特此时脱掉了上衣,露出了结实的身体,在卡特的右胸上浮现青绿色的纹身,组合成一只仰头做咆哮状的狐狸,“风岚狐!”卡特大吼一声,顿时纹身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发出青色的光彩,随即卡特也笼罩在青绿色的光芒中。萨洛虽然魔法天赋优秀,但是迟迟不能觉醒血脉天赋,一般天赋好的兽15岁之前就能觉醒,然后便可以去兽人的学校学习,到成人礼后纹身就会隐没,完全化为自身的一部分,但是萨洛如今已经15岁了,依然没有觉醒的迹象。

“最后一击了,萨洛!”卡特说着便向萨洛奔来,速度比之刚才快了何止一点点!手中匕首青光流动,锋锐无比。原本速度就不及卡特的萨洛,入眼已是一片青色剑刃交织的大网,而他就是网中待捕的游鱼。

刚刚的大战已经几乎耗费了萨洛所有的心神,如今卡特能力更上一层,萨洛想要险中求生,只能从血脉中去透支力量!

受到气机的牵引,萨洛之前濒死时血液沸腾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脖子处也传来异样的痒麻之感。他发现卡特大叔虽然跑得更快了,可是他依然能看清大叔奔跑的轨迹,萨洛强提起精神,调动起所剩不多的精神力凝聚在匕首上,毫不示弱地攻向卡特。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只有进攻才能打乱卡特大叔的节奏,才有一线生机。虽然知道自己跟未开启血脉天赋的卡特已经差了一截,卡特现在开启血脉,自己必死无疑,但就在这生死之境,萨洛内心无比平静,平静到能听见自己血液的流动声,此时萨洛觉得就是死了也不是那么遗憾,只想与卡特大叔的巅峰一击硬撼一回。

“矛盾的身心,不错的意识……”

冥冥之中传来一声赞扬,但是语气平平淡淡到仿佛是说着什么家常,给兽一种飘然出尘的感觉。声音明显不是卡特大叔所发,而周围的人都一副狂热的姿态,想来也不可能用这种语气说话,萨洛一时疑惑,但是卡特大叔的极招掠至,萨洛也无暇他顾。

最后萨洛抛开了一切,大吼一声猛地一蹬,冲向卡特。

就在两人即将相撞之际,精神力与魔力之间强烈的对碰使得空气如受惊的游蛇一般,四处乱窜,霎时间狂风大作,吹得萨洛几乎要闭上眼睛,但萨洛还是拼命睁大眼睛,咬牙坚持。当两柄匕首相互交错时,萨洛看到了卡特的一双眼睛:卡特大叔神情复杂,有欢喜,有欣慰,也有一丝解脱,唯独没有上场前的冷酷无情。

“难道……难道!”萨洛心头咯噔一下。

对面的压迫突然一轻,卡特大叔竟然收回了力量,双爪紧紧地把萨洛抱在怀里,而萨洛的匕首收势不及,在同一时间狠狠刺入了卡特的身体里。

“噗——”鲜血喷涌,滚烫的鲜血自伤口处涌出,淌到萨洛爪上,让萨洛的双爪犹如被热油烫到一般猛然一颤。

“滴答滴答……”鲜血的流淌声充斥萨洛耳畔,使得萨洛浑身一僵。

萨洛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就这样被卡特搂着,手中的匕首缓缓拔出,晃当一声掉落在地。

“我爪上滚烫的是什么?是血吗?是卡特叔叔的血吗!”萨洛的心颤抖了。

“咳咳,恭喜你了萨洛,一级战士正式达标,虽然没来得及凝结斗气核心。”卡特调整了呼吸,缓缓说道。

“卡特……叔叔”萨洛颤抖着,不知道说什么。

“我的时间,咳……不多了,你慢慢听我,把话说完,咳……”卡特沙哑着喉咙,对萨洛说。此时人群看见分出胜负,流了一地血的两兽,内心的邪念,残忍的心性被完全激发出来,仿佛遇到了火星的炸药,斗兽场轰然爆发出强烈的叫喊,在场的贵族无论男女,都兴奋地叫喊着,只留下中央一只无助的狐人默然流泪。

时间仿佛静止了,萨洛此刻除了卡特叔叔的声音外,再听不到其他声音;除了卡特叔叔的拥抱外,在没有其他感觉,天地静了下来,只剩萨洛和卡特两兽。

“当时人类大军攻来,我咳咳,你父亲交代我说要将祖传的典籍《玄狐秘典》交予你,同时他不放心的是你没有觉醒远古血脉,在乱世难以生存,咳咳,我本来想要在逃出去后找到你,教你开启血脉,万万没想到你也到了这里,现在只能用这种办法,萨洛,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的,大叔,我就知道,我母亲去世地早,从小除了父亲,就大叔你对我最好了,你怎么会舍得杀我……呜——大叔你伤的好重,对不起。”

“咳咳,萨洛你这傻兽,当我遇到你时,我的命运就……已经决定了,咳咳,我为了找到,你,咳咳,杀了好几位兽族同胞,我自知,咳,罪孽,所以根本就没打算,活……”卡特笑着替萨洛拂去脸上的眼泪,但这更让眼泪如开闸的洪水般不可抑制。

“但是,洛,你不一样,刚才,咳咳,你的远古血脉已经有所苏醒,咳咳,你父亲说你可以,咳咳,照着典籍,修炼魔法斗气,但是这个体系激进又不完善,你父亲希望你日后去法王之塔,学习兽族上古传承至今的正统功法……但做不到也不要紧,不过大叔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对吗?所以,一定要活着出去,咳咳。”

“……”萨洛默默地听着,泪水却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嗯,卡特大叔,我都听你的。”

“还有,你父亲,咳咳……似乎是逃了出去,但受了很严重的伤,你逃走后去找,咳咳,你父亲,说不定有希望,咳咳……成人礼……”

“父亲……父亲除了那典籍之外,还有说什么吗?”

“嗯,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了,”卡特此时已经是气若游丝,抱着萨洛的双手也无力地垂在两旁,“你,父亲让我,告诉,你,咳咳,不要……恨人,类,好……好……活……下……去。”

萨洛感到卡特大叔的身体陡然一沉,紧接着,一股青色的能量从卡特大叔的胸口处传向萨洛的身体,化作一头仰天长啸的青色狐狸,势如破竹地将奥术符文给绞地粉碎,接着狐狸又咆哮一声,化作流光在冥海中与萨洛魔法窍穴中的魔力融合在一起,彼此水乳交融仿佛一体。冥海中的魔力在完全融合后,萨洛的魔法窍穴中逐渐凝聚出一小块青绿色的水晶,在这一刻,萨洛的第一颗魔法精元凝聚!

随着卡特生命的消散,卡特心脏中的禁锢斗气核心的符文也完全消失,此时,其中一块封印着古朴大书的水晶遵循卡特的遗愿,进入了萨洛的冥海中。

此时卡特早已生机全无,萨洛一时没有扶住,卡特便摔倒在一旁。

“大叔。”

……

“卡特大叔……”

……

“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萨洛像疯了一样,死命地呼喊,喉咙大张,好似要把满腔的愤怒给吐尽,“咳咳!”然而这只能让萨洛难过地吐出一口淤血。卡特大叔已经永远地回归兽神的怀抱了。一时间萨洛的吼声盖过了全场,众贵族以为萨洛是在发泄劫后余生的喜悦,都纷纷附和着大喊。

“嗯,好香,仇恨的味道……就是你了,小狐狸,哈哈哈……”最上方的看台上,一道黑影诡异地消散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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