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
镜中女子淡扫蛾眉巧梳妆,算不上什么惊艳绝色,不过端庄秀丽当得起母仪天下。
莲儿从外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娘娘,娘娘,皇上回宫了。”
林敏卿放下梳子起身后又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服可有不妥之处。梁君昊离宫已半年,都道小别胜新婚,女为悦己者容总该好好打扮一番再去见他才是。莲儿是林敏卿从娘家带进宫的是自己人。莲儿见她这般似有不忍的开口,“娘娘……”
“何事?”林敏卿拿起一件湖水蓝的衣裙在身上比了一下,似乎嫌这个颜色太素扔到了一旁。
“听说,皇上……皇上还带了一个女子回宫。”
手中的衣衫掉落在地,“此事当真?”
“是李海亲口告诉奴婢的还能有假?听说那女子已怀有身孕,现在安排在清心苑,而且长得……”莲儿看了看外面没人俯身附到林敏卿耳边小声禀告。“各宫娘娘都还不知道信儿呢。”
“皇上现在在哪里?”林敏卿坐回梳妆镜前只是没有了之前的欢喜,眼角眉梢皆是一片心灰意冷。古来帝王皆薄情,后宫佳丽三千人没谁能一世独宠,她作为六宫之首更是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她不忌不妒。若梁君昊真是个寡情薄幸喜新厌旧之人她反倒不说什么了,男人的天性如此嘛。可他偏偏不是,他的心也是会爱人的。他带回的如果是个年轻貌美的寻常女子,她作为他的皇后自当明事理的主动提起给个名分,可那名女子却……
“御书房。”
“端碗补汤随本宫去御书房。”
“是。”
御书房内梁君昊批阅奏折,嘴角微翘,那抹淡淡的笑意无异于在林敏卿心上又刺一刀。
“臣妾参见皇上。”
“卿儿来了。”
卿儿?听着这久违的称呼她有一瞬的恍惚,往昔的恩爱柔情都浮现眼前。女人最是心软,只这一声卿儿险些忘了来的目的。
“皇上此次出宫可有收获?”
“百姓生活富足,地方太平……”梁君昊说来说去都没有谈到清心苑那位,看来是有意藏着了。
刚刚入冬清心苑那位就传出了消息,折腾了一天,直至天黑孩子才出世,是名男婴。婴儿开口啼哭后天空就下起了入冬来的第一场雪。梁君昊在清心苑呆的时间更长了。
林敏卿想起自己的儿子,若想保住太子之位,她总该做点什么了。召来莲儿,递给她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只白玉鼻烟壶触手温润。李海爱收藏鼻烟壶是出了名的,想找他办事就要拿出他看得上眼的好货。这是林敏卿托娘家从外高价购得的,
“把他给李海。本宫要知道那女人的一切。”
“是,奴婢这就去办。”
不消片刻莲儿便回来了。“娘娘,这次真是真便宜李海那个阉人了。清心苑那主是个孤女,除了有个同门师兄偶尔进宫来看她之外,在没有别的消息了。”
“师兄吗?”林敏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在桌子上,若有所思。
“莲儿,你是不是有个远方表哥在宫中当差?”
“是有这么个人,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你过来。”
莲儿俯身侧耳过去。
清心苑。梁亦然满月,梁君昊本打算召集后宫摆个满月酒,顺便给他们母子一个身份。当晚他亲自过去清心苑接他们母子,谁料听到房中有男人的声音,他怒急踹开门只见一道黑色身影从窗户逃走。他快步跑到窗边只从那人腰上扯下一物,死死握在掌心里转身回床边。榻上温浅柔刚刚醒来凤眼迷离衣衫不整,梁君昊额头青筋暴起他在极力的克制怒火。
“君昊你怎么了?”温浅柔见他这般有些担心,刚想起身忽见床榻凌乱衣不蔽体,心中正起疑。
只见梁君昊双目血红,“朕一心待你,你竟和你师兄做出这等苟且之事。”
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顿时明白七八分,遭人陷害了,“我没有,君昊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她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却被他无情推开,跌坐在地。
他把手里紧握之物扔到她面前,那是她师兄贴身所带玉佩,“你还有何话好说?”
梁君昊拂袖便要离去,她哭哑了声音,“君昊,君昊你别走。”
“你不配叫朕,自此你我恩断义绝。你好自为之吧。”
她从头上拔下金簪狠狠划过脸庞,鲜血混着眼泪滴落在白色毛毯上,像深冬绽放的梅花。
“你这是做什么?”梁君昊眼里有着深深地挣扎,他其实心疼,可又不敢过去。已经体会到一次失去,他害怕再重来。
“我愿以此证明我的清白。”
“你...”看着她眼里的决绝梁君昊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在宫里游荡许久最后还是来到了林敏卿寝宫,那是他的发妻,她懂他。他有些疲累的枕在她腿上像个孩子似的说着这些事,她在他来到的那一刻就原谅了他的所有。他动了杀意,她劝他。最后只是打入冷宫,今生不复相见。
清心苑本就偏僻此刻不过多一个冷宫之名。
梁亦凡只道是个攀龙附凤的女子和一个没名没分的杂种,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等深宫秘事。
“母后那您想如何?”
“如何?哼,梁君昊这一生放在心上的就只有那两个女人,我动不了宫里的这个,难道还动不了宫外的?姜韶华,这都是你自找的。”女人都是为爱而疯,林敏卿便已成疯成魔。她余生最快乐的事莫过于要梁君昊心疼后悔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