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一醒转过来,马上就问青娥:
“玉衡他人怎么样?”
宜梅在旁担心得心都要从心口里跳出来了。一听母亲的问话,一滴硕大的眼泪坠了出来。
好在喜儿此时似乎也冷静下来,不再哭泣。宜梅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的温玉衡被人小心翼翼地抱到温府的“昨非”居室。
“青娥你放心,喜儿能行的!就由喜儿来照顾爷吧。”喜儿见青娥丢下自家的事帮她忙前忙后的,很是感动,但她不想拖累青娥,于是就恳地对青娥说。
青娥点了点头。虽然她极想帮上喜儿的忙,但实在也是爱莫能助。
因为升儿尚在病中!虽然升儿的病相比往日好了许多,但也还是无法自我料理生活起居!
若凤倒想帮,可是她能出面帮吗?当然不能出面帮忙。毕竟,她算他温玉衡什么人呢?
再则,皇上的面子也还是要顾及呀。再怎么说,皇上与她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呀。并且他也是晓晴的父亲呀。
若凤只能三天两头去探望温玉衡。但好长一段时间,温玉衡一直没有醒转过来。
去的次数多了,太后也就旁敲侧击,暗示若凤她不能过于频繁前往一位大臣的府第,说是有违身份。
见若凤听此言脸色不太好看,于是太后就换了另外一种说法来劝说若凤。
太后说:“袁妃,论理呢,温学士他是我皇儿的救命恩人,袁妃你代表皇上去感谢他关心他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温学士这种情况,不是三两天就能好转的,你三天两头去,一则袁妃你也辛苦劳累,毕竟路途遥远。二则哀家这里也有点事需要你帮忙处理,你以后可以少去温府。这样吧。不如一周二周去一趟。”
若凤唯有点头称喏。
喜儿自从醒转过来之后,倒坚强了不少。或许她认为事已至此,笑也是一天,哭也是一天,不如坦然面对现实,也许更能把问题解决好。
她非常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温玉衡。
温玉衡暂时吃不了什么流质的东西,她就天天熬米粥,一口一口地喂。光喝米粥也不行呀,营养不够。于是也炖瘦肉汤,也宰菜鸭炖了浓汤帮助温玉衡调理身子。……
甚至有一回喜儿听说了一个偏方,说猫儿有九条命,如果吃了它的肉,只怕可以把温的魂儿给招回来。
喜儿一听此消息,兴奋之极。她就去找人要了一只猫儿。
但让人帮忙杀,却都拒绝了。
没有人敢宰杀猫儿,喜儿只好闭上眼睛,忍住内心巨大的恐惧,自己一个人亲自把猫儿给解决了。
又听说猫儿的那层皮不能用,必须得把皮给剥净弄到锅里煮食才有奇效。喜儿边掉眼泪边颤抖着手剥了猫儿的皮。煮好后又硬着头皮亲自一小口一小口把肉地咬碎了然后弄给温玉衡吃下。
当天晚上,喜儿恶梦连连,似乎那血淋淋的场面一直出现在她的梦中。
好在喜儿的付出有了回报,喜儿心想受再多的苦也值了!
真是好神奇,也不知是温玉衡原本就要清醒过来还是真是那猫儿肉的神效,就在吃下猫儿肉的第二天,温玉衡睁开眼睛说话了!
恰巧若凤那天也来看望他,见他醒转过来甭提有多高兴了。又激动又欢喜的眼泪不由地掉落下来了。
“喜儿,喜儿……”温玉衡醒来后要找的人竟是喜儿。
见若凤在跟前,他问:
“喜儿呢?怎么不见她。我要她陪在我身边。”
喜儿刚巧手里端一碗热乎乎的粥从厨房处赶回来了。
听到温玉衡唤她的声音,她惊喜万分!边走向他边回答:“我来了,我来了。”。
她的手抖动得十分厉害,碗处于极为危险的状态。
若凤帮她把那碗粥接过并把它放在桌上,让它“自然凉”一会儿。
若凤又呆了一会儿,但温玉衡对她却好像视若无人,当她是空气一般,让她第一次觉得原来温玉衡也会有遗忘她的时候。
她看见喜儿喜悦的泪花并不比她少。那真叫泪儿一波一波又一波地流出来,简直要流个不停了。
照顾温玉衡吃完粥,喜儿就一直呆在床边,拉着温玉衡的手,两人互望,情深款款地。
若凤第一次觉得她是一位第三者。
怀着莫名的怅然她默默地走出昨非居室。没有说一句告别的话语。此时的她认为:也许,此时说什么话都是纯属多余!
也许是喜儿对温玉衡的真心感动了上天吧!在她嫁给温玉衡十年后的一天,终于等来了雨后彩虹。温玉衡的眼里只有她喜儿了!她十年来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了!
喜儿十分高兴,无以言表。
若凤却悲欣交集。
也许她的人生本就是这样,常常要经历喜极悲来的情境吧!
刚刚欢喜昔日的情人醒转,有了意识,但马上又让她一下子又陷入另一种悲伤之中。
他竟忘记了她了!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你恨我,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忘记我是谁了!若凤悲哀地想。
以前他对她是何等的痴情专一!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愿意,不管什么时候想跟他在一起,他都会不顾一切地迎接她的回心转意。抛弃世间的一切飞奔向她,跟她在一起。
但如今,一场宫廷政变过后,他死过一回之后,重生的他不再记得她了!
她失落,她惆账,她空虚,她颓丧……
一直拥有的突然间失去了,这让她很是不能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
逝者如斯乎!不仅时间的流逝如水,其实情感的消逝也如水啊!
眨眼就没了。
在失去了皇上的宠爱之后,若凤又完完全全地失去了温玉衡这位老情人了。这无疑让她的心雪上加霜!
回到宫中,她抑制不住自己的伤心,竟然在悠雅居里放声痛哭。
恰巧何溯源知若凤刚从温府过来,想来询问一下温玉衡身体康复情况。听到若凤的哭声,惊愕之极。他从未见过若凤如此失态过。那回因为小蓝的事若凤找他算帐时所表现出来的冲动跟今日的失态相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何溯源以为是温玉衡魂飞魄散了,若凤念及旧情伤心痛哭。
“袁妃,温学士去了?”他尽量以温和的语气问她,怕再次刺激到她。
晓晴也来到悠雅居门口了。她听宫里的人说母妃哭得厉害,不知母妃出了啥事,二话不说就来见母妃了。
意外地,她见到父皇在母妃房里。
很久没看到父皇与母妃两人单独相处了。
晓晴已是一位大姑娘了,她从芳草即将出嫁的事儿当中也多多少少地懂得了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了。
她没有进去。她先到庭院溜达溜达。
她搞不清楚此时她进去合适还是不合适。所以她干脆避开了。
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边走边猜想:不会是父皇又让母妃伤心吧?
从小她虽然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也得了刘皇后的疼爱,也得了皇祖母的怜惜,父皇也深爱着她,母妃也时时牵念着她。但她还是觉得生活得很不幸福。
开始她以为是自己太不知足。
把这想法跟芳草说,芳草说:
“晴,即便所有人都爱你也比不上你拥有一个完整的温情无比的家!父母相爱的家庭自然而然孩子也会敏感地感受到这种爱的氛围!那种氛围千金难买。”
“那你呢?你的父母相爱吗?”
“我想他们最初也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的吧!可是后来……”
看来,永恒的爱不多。爱情这种东西,消逝得太快,来了又去,匆匆太匆匆。
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却不是从此以后过着快乐幸福的家庭生活。
而是,不久以后,日子只是平淡,抑或是冷淡。
自己的父母就是属于后者。
“美好的家庭氛围可遇而不可求。”晓晴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父皇从里边走了出来。
晓晴远远地望见了,飞跑至她的父皇跟前。
父皇脸色不太好。
“父皇。”晓晴叫。
但她的父皇竟没有回应她,像是极为生气地离开了。
“莫名其妙。”晓晴不满地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走进母亲居室,抬眼一看,母亲趴在书桌上。头发零乱。
晓晴懵了:怎么会是如此残败的景象?
“母后。”晓晴轻柔地叫。
若凤抬起头来。见是女儿,慌忙站起来,梳理了头发。又洗了一把脸。
晓晴跟在她身旁。
“为什么哭?出什么事?是父皇又暴脾气骂母妃您了?母妃您就不要在意父皇他的坏性子了,父皇这个人啊,总是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很快地他就不会再生你的气了。”晓晴安慰着母妃。
若凤听了女儿的话很感动。
女儿她猜对了。
没错,皇上他确实生气了。
皇上气的是:他问她温学士是否去了,她敢竟一言不发,不回答他,这算什么?气死朕了!
“袁妃你给朕快快道来。”他催她说。
“皇上,难道你就这么巴不得温学士去了?亏他还救过皇上一命!皇上竟这样巴不得他去了。”若凤也不知为什么自己心烦之极竟会如此口不择言。
他恨极,说:“你,你,你袁妃大胆!竟胡乱揣度朕的心思啊。袁妃你今日所说太荒谬了,朕实在不敢苟同。”
“难道皇上不是这般想吗?那么天香的事是怎么一回事?如果皇上是有恩义的人,为什么会仇者恨,亲者也恨?这事要不是……”若凤原本想说也告诉她这事的人的名字,想想还是不敢直接说出。
“不必再说。”他又甩袖而出了。
刚好见到了朝他走的晓晴。
但他其实也没细看向他走来的人竟是公主晓晴,毕竟心烦意乱。
晓晴喊他他更是没听明白喊的是父皇。
“皇妃,我见到了皇弟尧昆了。”晓晴不想再与母妃说起父皇。就转了一个话题。
若凤眼里放出了光芒。
一种爱的光芒。
“在哪?真的吧一?”若凤有点意外。
“在平州城外的宿燕寺,青娥姨带他去的。晓晴本想带他来宫里见母妃,青娥姨不让。说以后再带他过来。不是说皇弟走丢了吗?怎么是青娥姨与他一起?”
若凤一时无语。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儿的问话!
她想编个谎言搪塞过去。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善意的谎言。
“母妃觉得宫廷处处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怕你皇弟一不小心受到居心不良的人的谋害,就瞒着你父皇狠心地把你皇弟送给青娥姨了。好让你皇弟平安地长大成人。”好不容易想了这么一个理由,也不知晓晴会信吗?若凤忐忑不安。
但晓晴竟然相信了。
母妃最是个不喜宫斗的人,如不是皇祖母罩着您,只怕母妃你也没有今日的安平处境,只怕处境凄凉呢。想来皇弟尧昆若在宫里,没有强大的母妃罩着,只怕会被其他人欺负呢。说不定还会丢了性命呢!我听说皇弟尧平皇太子怕刘贵妃怕得要命呢!母妃,我相信您的做法是对的!我支持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