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从哪个角度,若凤都相当有可能从娘娘的位置上落马。
但皇上此时似乎并不希望两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胜出。
这不,他强按捺住自己焦燥的心情。换了一种缓和的语气,对若凤说:
“朕等了你好几天,就想与你深谈。”
若凤说:“皇上有话尽管说吧。”
溯源让左右退下。
“爱妃,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吧。”
若凤想起她当淑妃时溯源就是喊她爱妃的。
听溯源此言,她泪要涌出。但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激动的情绪。
“源,我也很想我们俩人能够再次回到从前,过恩爱的日子。但现在你身边有更好的女子来帮我照顾你。这对你来说,不是很好吗?”
“你不懂的。她们年纪比我小了几乎两个年轮。现在固然还是能与我过夫唱妇随的日子。但十年后呢?新知不如故交。这点你肯定能懂的。”
若凤听溯源这样的悲观的论调。她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但沉思了一会儿,她还是狠狠心说:
“皇上多虑了。一国之君,自有好女人愿意服侍您的。臣妾年老色衰,又不曾替皇上生一个男孩来传宗接代,又有什么资格坐在皇后这把交椅上呢?我听说刘贵妃以及玉妃皆怀有身孕了。这真是一件又一件大喜事啊。此时皇上若是提高她们俩的位次,料想她们也高兴。臣妾也不再对皇上心怀愧疚,也落得得自在轻松。”
“你你,你不当皇后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你要去哪里?”
“我想回娘家侍候年迈的爹,娘已去了。我只有爹了。他那么老了,也照料不了我的小弟了。我需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了。”
“那,你,你不管晓晴了?”
“晓晴自有你,还有她奶奶疼爱。我很放心。”
溯源听若凤这样说,心里竟是万分难受。
他本以为若凤会一直心甘情愿地呆在他身边的。即便他冷落她,她也不可能主动提出要离开他的。
但若凤竟然自己把请辞道出,这是他万万始料未及的。
“你一定是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你先冷静一个月,如果你还是这样的决定,我没得说。答应你就是了若凤缄默。”
看若凤去意已定的坚决,最终溯源只好无奈地说:
“这样吧。先把这个位置空着吧。”
若凤不想这样拖泥带水:
“皇上,贱妾侍候皇上多有不周之处,内心惶恐不已。就让贱妾下堂吧。这样我心里也好受些。”
话都已说到这个份上,皇上想不接受她的请辞都不行了。
若凤的父亲以及姑丈听说了若凤请辞这个事,竟然也不阻止这事。
想是两人在官场中混久了,也已倦了吧。
倦鸟归巢。
不当皇后也好。免得奉承之人来打扰宁静的生活。
也免得红眼之徒想方设法陷害让一家人活得万分不自在。
袁弘之与黄海龙也主动请辞告老还乡。
陶渊明的“觉今是而昨非”之语道出了若凤身边的亲人的心声。
也遂了德元等小人的心愿。
终于把他们搞下台了。
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舒坦。
但德元又担心事情生变。
“皇上,刘贵妃办事妥贴,实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刘将军等人听到了这个消息,更是喜上眉梢。
鸿雁传书已到皇上手中。
玉妃家人也进京申请进见皇上。
搅扰得溯源一夜难眠。
除了边疆多事那阵子,皇上的睡眠一直很好的。
“皇儿,你不想做这个决定,让为娘的替你做这个决定吧。”皇太后也得知了若凤请辞这个事,就亲自到了昭惠宫,在那儿她找到了溯源,一见面她就对溯源说了这个话。
“这样子,让老天来决定这个事。如果玉妃与贵妃谁生了男孩,就让那个人当皇后。如果两个都生女孩,这个位置就暂且空着。如果两个都生了男孩,就让先生男孩的那人当皇后。你看怎么样?”
溯源点头答应了。
这件事就这样以太后的决定最终尘埃落定了。
若凤带着青娥回到了南方。
南方的空气较北方潮湿。
空气质量好了许多。
若凤在南方呆了一阵子,除了会想念晓晴这点让她有些难受,其他一切尚安好。
皇上让人带给了她一封信:
“祝你一路走好。你安好就好。”
若凤见了这龙飞凤舞的一行字。见字如见其人,她内心还是一阵阵的难受。她小心地把书信放好。把它放在抽屉的最里边。她想:
人生的一页就这样翻过去也好。
温玉衡自是老早就听说了这事。
他兴冲冲地来找若凤。
他想:新的一页该由他来陪同青梅好好地走下去了。
但若凤没有见他,反而躲着他。
若凤让青娥与他见面。
“温学士,娘娘,不,凤主人让我告诉你,请你给她一段时间。她需要一段时间来真正地告别过去。”
温玉衡悻悻而归。
两个人生中至爱的人都从若凤的生活中凭空消失了。
若凤在家中除了照料父亲,还请了大夫到家中为小弟看病。
父女俩的生活再平淡不过了。
谈诗论词练练字。
偶尔一家三口连同青娥四人一同到江南的效外走走看看。
生活却也过得惬意。
转眼春季即将过去。已是暮春三月了。
三月的景致最美。
这一天,青娥兴冲冲地从外面跑回家,一见若凤的面就兴奋地报告:
“凤主人,听说花港的鱼儿可漂亮了。咱们也去看看,好不好?”
看着青娥满怀期待的目光。若凤说:
“好啊。我问问父亲。”
袁弘之听女儿一说观鱼的事,马上摇摇头,说:
“还是你们年轻人去看好。我是宁肯在家看看书的。你家小弟我来看好了。我能行的。若你不放心,早点回来就可以了。”
若凤听老父亲这样说。也就与青娥两人一同出发去花港观鱼了。
一路上,花香鸟语的。
“花香听鸟鸣”青娥跟着若凤好多年,多少也能吟一两句诗句了。
“这是对联的下联,上联呢?”若凤追问。
“凤主人,你对对吧。”
若凤一时竟想不出对子。
到了花港,只见花港里游人如织,人们争相观看水中的鱼儿。
青娥拉着若凤的手往池边挤。
挤着挤着,鱼儿没看到,倒是看到一个穿青衣盘灵蛇髻的女子。
很面熟,但一进想不出在哪儿见过。
正从脑海中搜索过往的信息。这时青娥也看到了这名女子,惊叫了一声:
“咦”。
那女子恰好转过头来。
青娥与她四目相对。
“绣儿,你不好好地在京城里刺绣,你跑到这儿来做什么?亲戚在这儿?”
被唤作绣儿的女子脸一红,说:
“并没有亲戚在这儿。我倒想有一亲戚在这儿呢。”
“那你现住在哪儿?”
绣儿似乎并不想说。若凤拉了拉青娥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多问。
但绣儿瞄了一眼青娥身边的若凤,竟改变了原先的主意:
“说出来其实也无妨。我现在就住在温学士家。”
“啊”青娥惊叫了一声。
她不相信。
温学士对她的凤主人是何等的痴心,她是最心知肚明的。
难不成凤主人的冷落他让他受到刺激了,他移情别恋了?
若凤倒并不觉得惊奇。但心中有了一种淡淡的惆怅。
其实这两个月对她与温玉衡来说是一个考验期。
也许他经受不了考验。
又或许是他经受不了年轻美貌女子的诱惑?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正想得入神,一尾鱼儿十分强劲地从水中跃起,水花溅到若凤脸上。有些暖意。
“水暖观鱼跃。”若凤喃喃自语。
脑袋灵光一闪,“水暖观鱼跃”不正与“花香听鸟鸣”配成一对吗?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佳句往往就是这样灵感突发得来的。
若凤把对的对子说给青娥听。青娥很高兴,连称妙对。
一旁的绣儿却一点也不感兴趣对对子这种事。
“这绚丽多姿的鱼儿可以入画。”她说。
若凤与青娥一听这新的话题,也很感兴趣。两人正遗憾没带画布把这美景收入画中。
“温先生家不就在这花港附近吗?要不一起去拿画布吧?”
原以为绣儿会极力赞成青娥的这个提议,哪知她并不同意:
“不必了吧。把这幅画记在脑中不就可以吗?”
“说是这样说,有些动态的景的美感是稍纵即逝的。等回了家,那画面的美感已从脑海中逝去了。这样岂不可惜?”青娥一个侍女,竟也耳濡目染,懂得了许多艺术之妙。
“要不,下回吧。”
若凤听着青娥与绣儿的对话,心中想:
这样去温玉衡家,岂不叫温玉衡难堪?
至少他在自己面前是有些难以交代的。几个月前还在说要等她一生一世,现在就有了新欢,岂不好笑?
纵然世人皆觉得他温玉衡做得对。
年龄大了,自然是要娶妻生子。何况他已过了娶妻生子之年了。
但,于她若凤而言,温玉衡这么快就接纳了另一个女子进入他的生活,确实是有些怪异的行为。
到底温玉衡与绣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若凤还能与温玉衡再续前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