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一手指天,一脚跨在凳子上,威风凌凌的喊道:“我要五万两白银!”
这一句话直把在场的所有人惊住!
与大汉一同前来哭丧的其余汉子也被惊愣住,暗想:“大哥的脑子是不是锈掉了,狮子大开口也比不上你大开口啊!”
玄元当即一阵头晕目眩,幸亏祖迎在背后顶住他的身子,他才没有跌倒。
周云飞摇着头笑道:“施主,你再说一遍?方才贫僧没有听的清楚。”
大汉一看众人神情不对,知道自己要的太多,只是话已经出口,再反悔只能说明自己心虚,唯有硬着头皮,小声的说道:“五万两。”
场面极静,声音虽小,却也听得清清楚楚。
周云飞满脸的苦涩,不去理会大汉,转而向围观的百姓们说道:“诸位乡亲,海澜寺僧众平时的为人如何,相信大家心中自有评判。今天这件事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疏谁过。人在做,天在看,若是海澜寺的过错,贫僧身为一寺的住持,当一力承担。海澜寺里的确是一群和尚,可是和尚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公道自在人心!”
周围的百姓不住的点头,暗道玄觉住持说的在理,认定哭丧的大汉们是专门讹人的骗子。
领头的大汉一听就不乐意,道:“哎呀,住持你这是指桑骂槐,转着圈儿骂我们呢!我告诉你,我爹死在你们这儿,是铁上钉钉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你们不愿意赔钱,那我们就抓那个小和尚去见官!”
原本跪在地上的大汉们一齐站起来,虎视眈眈的盯着周云飞与玄元身后的祖迎,吓得祖迎不敢露头。
周云飞一撂僧袍,挽着袖子,笑道:“玄元师弟,你看有人想要在寺里动粗呢!”
玄元不屑的看着对面的大汉,同样笑着说道:“师兄,这群骗子也不去打听打听,海澜寺是什么地方?这里的和尚又有什么不同?”
领头的大汉听得满头雾水,谨慎的问道:“你们寺里的和尚有什么不一样?三头六臂,还是特别会念经,哈哈哈!”
这人说话的语气先是试探,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暗想自己太过小心,竟然害怕一群和尚。
周云飞两眼如静静的盯着大汉,直把他们看得心里发毛,他暴喝道:“玄元师弟,吹哨子叫人!”
玄元从怀里掏出一支小银色的哨子,放到嘴边用力一吹,立刻发出尖锐的响声,贯彻整个寺院。
大汉们捂着耳朵,一脸痛苦的神色,忙道:“不要吹了,太刺耳,好痛!”
玄元这支哨子结构特殊,出自工匠坊师傅们之手,声音经过内力的控制,可以朝着一个方向震动。因此讹人的大汉们被这刺耳的声音折磨的头痛,可是周围的百姓没有受到一点儿影响。
刚刚吹罢哨子,知客禅房外面立刻响起一阵骚动,和尚们听到玄元师兄的哨音呼唤,立刻成群结队的赶来。
他们客气的对香客们说道:“施主,请让一让,寺里有些事情要处理。”
围观的游人知道事情的缘由,不用多说,立刻给和尚们分出一条道路,供他们出入。
讹人的汉子们一看前来的这些和尚,无不是五大三粗、腰膀粗圆。
和尚们虽是低眉顺眼,但是一看便知经过长年的习武,比自己这一方的汉子还像城中恶霸,更有三分的气势。
和尚们进屋也不去理会旁人,径直来到周云飞与玄元的面前,恭敬的问道:“住持师叔,玄元师叔,有何吩咐?”
玄元一摆手,似是对着和尚们说话,实际是说给大汉们听:“各位师侄,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在这儿站着,撑撑场面,不要让一些宵小以为咱们海澜寺是好欺负的!”
对面的汉子立刻脸色煞白,心里不断的腹诽着:“我真是手贱,为了几两银子跑到这里来嘬死!谁说和尚只会吃斋念佛,今天看来,一个个像是军中的猛汉,招惹不得!”
然而他面上没有反应出一点的慌张,故作镇静,陪着笑脸,道:“有话好说,大家都是斯文人,不要动粗!”
这话儿一出口,立刻惹得在场的众人哈哈大笑,百姓们想道:“什么时候骗子变得这么讲道理?”
骗子讹人最是讲究武力,倘若在碰瓷儿的过程中,遇到软弱之人,一定是受骗者拿钱消灾,自不用多说。若是遇到强硬的主顾,自然是拳头对拳头,骗子们先是集结人手,将受骗者暴揍一顿,然后接着讹人钱财,横行乡里。
可是如今在海澜寺里,这个情况竟然转变过来,蛮不讲理的骗子们竟然主动的讲起道理,怎能不让人佩服骗子的精明。
周云飞看看天色渐晚,不耐烦道:“实在点儿,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老爹死在你们这里,简单一句话,赔钱!”
“赔多少?”
“五万两!”
“没钱!”
“一万两!”
“没钱!”
“五千两!”
“没钱!”
“一千两!”
“没钱!”
“五百两,总该有了吧?”大汉背后的冷汗唰唰的留下来,他根本没想到对面的和尚油盐不进,他只能将银子数量一降再降,五百两已经是他心里的底限。
没想到,周云飞还是那一句:“没钱!”
大汉耐着性子,压低心里的火气,问道:“那你们能出多少钱?”
玄元一听大汉有了和解的意思,小声对周云飞说道:“师兄,给他们一些银子,打发了算了。”
周云飞摇摇头,并不赞同玄元的建议,说道:“对于这样的骗子奸人,绝对不能让步,否则他们会得寸进尺,气焰嚣张。”
他转而对大汉们说道:“贫僧已经说过了,本寺愿意免费为故去的老者做一场全套的法事,以超度逝者的亡灵。”
大汉一指周云飞的鼻子,没好气道:“这么说,就是没得谈了?”
周云飞说道:“没得谈!”
“好!”
大汉转身对自己的同伴小声吩咐着,背起老者的尸体,利利落落的出了禅房。
刚一出门,大汉扭头恶狠狠的撂下一句话:“住持,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