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牛媳妇的尖叫彻底唤醒了整个靠山屯,村民们一个个急忙出门查看。
当人们看到李牛家院子里那具直挺挺的尸体时,众人不由面色骤变。只因那具尸体是从没见过的陌生面孔,而且尸体身上长满了斑点脓疮,一些黏糊糊的半湿脓水还胶着在尸体上。
“这,这是得瘟疫死的啊,前几****去县城见到过这样的尸体……”
“太惨了,到底是谁和李家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竟然将得了瘟疫的尸体扔到他家院子里。”
众人一哄而散,李家外面只剩下几个胆子大的远远看着。
刘老村长面色铁青,干瘦的身躯摇摇晃晃仿佛已经站不稳了。他将身子倚在儿子刘大勇身上,才勉强的稳住身子,他颤抖的伸手指着那尸体,声音老迈而沉重。
“究竟是何人所为,这是要至我们全村于死地啊!”
“村长啊,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这是哪个改天杀的玩意,弄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啊哟喂没法活啦~~”李牛媳妇忽然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像个急速飞行的火箭炮似的撞向老村长一把抱住老村长的腿就哭嚎起来。
“李牛,你快管管你家婆娘,这样哭天喊地的成何体统!”老村长被李牛媳妇撞的一个趔趄,咳嗽几声指着李牛破口大骂。
李牛一家本就不招他待见,接二连三的给村里找麻烦。如今出了这等棘手之事,老村长觉得自己都快要愁死了,若是处理不好此事,怕会为靠山屯引来灭顶之灾啊。
等李牛上前拉开撒泼的李牛媳妇,老村长立刻吩咐儿子和李牛一起将那尸体用草席裹了放到李牛家柴房里,然后把朝廷派发的草药熬了和石灰粉一起喷洒到各处。
刘村长正犹豫着是不是要瞒下此事时,忽然又有村人一连急色的跑来,告诉他一个令他几欲昏厥的消息。村里又在另外三处地方发现了瘟疫病人的尸体,而且都是面生的外乡人。
“瞒不住啦……老天爷啊,你是在惩罚我们吗……“老村长听完消息,一脸绝望的悲叹一声,吩咐了儿子去县城禀报此事,便一头昏厥过去。
官府火速派兵将靠山屯围困起来,不准任何人随意出入靠山屯。带头的官老爷用白巾掩了口鼻远远的骑着马在村口下了命令,便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似的快马离去。
官府来的差人将那几具尸体撒了石灰远远的挖坑掩埋起来,又挨家挨户的搜索有无发热生病的人。所幸韩九娘收留的那孩子已经醒了,吃过稀粥之后虽看着还是瘦弱没精神,倒也把那些官差应付过去。
官差来检查时没有让村里人跟着,没人发现韩九娘家中又多了一个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有官差上门送草药,隔三差五的还要拿石灰撒一边村子里。因为怕被传染上瘟疫,那些官差除了不得不做的差事,甚少在靠山屯里巡视。倒是省了村中百姓一份孝敬,让村中贫寒人家悄悄松了一口气。
留下十娘在家中照看几个孩子,韩九娘用头巾将口鼻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去了村长家。一路上所见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往日热闹的靠山屯像是没了精气神一样死气沉沉的。
“嫂子,你怎么来了?现在情况这样紧急,你还不好好在家待着。”春妮儿正愁眉苦脸的在院子里熬药,抬头看到韩九娘来了,惊讶的问道。
“无事,那些官差并不禁止村人在村中走动。我来看看村长怎么样了,听说那一日……”
“……爷爷在里屋躺着呢。”春妮儿说着,眼中涌出了泪花。
老村长那日昏倒之后就躺在了床上,再也没能起身。韩九娘没有惊动刘家其他人,在屋外看了老村长一眼,安慰春妮儿几句便回了家。
韩九娘本来是想问一下老村长关于村子被围的事情,现在官差将村子围了起来,也不说究竟是怎么处置靠山屯的村民,只是下令不许外出。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会怎么解决,若是像官府处置得了瘟疫的流民那样……那就要另想办法了。
忧心忡忡的回了家中,韩九娘能做的就是尽量的保持家中卫生,以及家人的身体健康。
村子被围困了,帮韩家种田的赵大年一家自然是不能来了,韩九娘只好每天自己去地里瞧瞧,拔拔草什么的。
如此过去了一周,围困靠山屯的官差忽然撤走了一半。听说靠山屯附近的几个村子也被人丢了瘟疫死尸,有甚者还在井里发现了尸体,官差人手不够被抽走了一些
在一间隐秘的破旧小木屋内,四五个衣衫破旧的闲汉聚在一起,地上随处放着些吃剩下的残酒剩菜。
“大哥,你说咱们干这些事情会不会被朝廷发现啊。我听一个官差说了,那些尸体都是瘟疫病人,并不是那人说的寻常死尸……这,这,咱们要是被发现了,就完了。”其中一个嘴角歪斜的人神色慌张,口齿不清的说道。
赖三双目一瞪,一手不自觉的摸了下脸上的青痣。
“胡说什么!这件事情就咱们几个知道,咱们几个不说,谁能知道是咱们做的!他奶奶的,这事风险太大,咱们要的银子亏了!”
“老大,歪嘴说的有道理,这事越闹越大,为了那几个小钱搭上咱们兄弟几个的性命,不值啊!”
“……瘟疫……你们说,咱们哥几个都亲手搬了那些尸体,会不会也染上那病气……”
屋里其他的人表情各异,你一句我一句的说道。
“都给我小声点!你们是不是想把咱们干的事情嚷嚷的满天下都知道啊!”赖三压低声音狠狠的瞪视屋内众人,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屋门后拉开一点缝隙看了看,才放心的又走了回来。
“你们都别说了,这件事的确是咱们被人坑了。等花五几个回来了,咱们兄弟几个立刻分些银子去别处避避风头,妈的,要不是一直是那人主动联系我们,老子非得让他好好出出血!”赖三脸上巴掌大的青痣扭曲起来模样甚是凶恶,让人不敢直视。
屋内众人又等了半天,却仍旧不见其他的人回来。
“妈的,这海潮声听的老子心里慌慌,不行,老子出去透透气。“一个混混骂骂咧咧的提提裤子,向门外走去。
就在那人要打开门时,几个满头大汗盛情惊恐的人一拥而入,木门狠狠的打在堵在门前人的额头上。
“妈的,我说花五你几个走路不长眼啊…!我他娘的……“
冲进门来的花五却不理他,一把将他拥开,充血的双目看向屋内的赖三,声音嘶哑的道。
“老大,咱们的人被官府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