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地小刀静静地躺在牢房中央,磨得锃亮地刀身上倒映着牢房外面映射进来的火光,那卷人体解剖图则半掩在旁边。
孩子们都蹲在各自的角落里,望着牢房外的餐车流口水,虽然有人不是瞄两眼地上的匕首,但并没有人真的走向那把匕首,这个状况在星河的预料当中,这些都只是些半大的孩子,罗伊德的话不足以让他们真的拿起匕首刺进周围的人的肚子。
罗伊德的手劲很大,星河的膝盖已经肿起来了一大块,只要微微弯曲就有针扎一样的感觉,他把裤腿卷起很高,然后从衣服上撕下一段布条坐了简易地包扎。
伤痛让星河流了不少汗,这让他现在特别想要喝水,而在栏杆外面离他不足一米的地方,就有清水的存在,不得不说这很折磨他。他发誓,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狠揍罗伊德一顿。
身体上的疼痛加上饥饿,再加上不时飘进来的食物的香气对星河施加的精神上的折磨让他的脑子变得有些不太清醒,他有些想不明白,如果罗伊德单纯是为了逼他们捡起那把匕首,完全可以有更加有效的手法。
“啊!”一声惊叫打破了沉寂,如同平静得湖面上抛下了一块石头,惊动了所有人,星河苍白着脸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栏杆边上,努力朝外看。
图卡和魔灵男孩比他更早一步凑到栏杆边上,他们三个朝外伸长了脖子,可是能看到的东西却很有限,这让星河更加焦急,他朝安东和岚月的方向大喊,“胖子,小月,发生什么了?”
“我不知道,声音好像是从我隔壁传来的……哦,天呐!”安东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胖子,怎么了?”星河抓着栏杆朝外面大喊,不过没有等到安东回答他,他就得到了答案。
一个长得很壮硕地斯诺人男孩步伐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他弓着腰,他双目无神地直视前方,青色地脸颊上有一丝病态,嘴角还留着些口水,而他的手和衣服上则沾满了新鲜地血迹,他几乎是扑到了那辆餐车上,用满是血污地双手抓起上面的食物塞进自己的嘴里。
鲜红地颜色给了星河难以忍受地刺激,他忍不住抓着栏杆干呕起来,只是一会儿,他就感到全身不自主地颤栗起来,他用力咬住了自己的一只胳膊,强忍着不去想那些东西。
在斯诺人男孩之后,陆陆续续有八个孩子怯生生地走了出来,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辆餐车,发现那个斯诺人男孩没有管他们之后,他们也加入了狼吞虎咽的队伍。
他们吞咽食物的声音显得是那样地诱人,又是那样地烦心,即便星河用手捂上了自己的耳朵,那些声音依旧无孔不入,在**着他。
他索性背靠着栏杆坐下,不去看外面的光景,但这样一来,他看见了同牢房的孩子们的脸,他们羡慕地看着外面地孩子,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
星河的反应很快,在所有人注意到之前,他猛地抓起了地上的匕首,然后握着它一瘸一拐地退到了栏杆边上。
同牢房的孩子们一下子动了起来,他们有的后退了几步,有的则进了几步,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在盯着星河,以及他手上的匕首。
星河看着他们,确定他们一时间够不到自己以后,一回头把匕首远远地抛了出去,抛到了一个他们绝对够不到的地方。
在他失去了匕首以后,那个魔灵男孩冲上来抓住了星河的衣襟,大吼:“你做了什么?”
处在虚弱状态的星河无力反抗他,有气无力地回应他,“他们杀了一个人,用那把匕首。”
男孩回头看了眼房间里的其他孩子们,发现他们都在看着自己,于是松开了手,任星河落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喉咙大声咳嗽。
男孩看着牢房外地面上的那把匕首,多少还有些不甘心的意思,栏杆外正在进餐的孩子们享用食物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在四周传荡,折磨着所有人,那个男孩扶着栏杆站了一会儿过后又走了回来,“很好,你把这里的匕首扔出去了,那我们该怎么出去呢,你妹妹和你朋友也在外面吧!”
男孩大概只是随口抱怨,他说完又去用脚踢铁栏杆去了,但对星河来来讲,这如同当头一棒,他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抓着栏杆往外看,餐车上的食物已经被糟蹋地不成样子,但对仍在牢房里的他们来说依旧充满**。
在这股**之下,所有的牢房里的氛围是那样地诡异,星河感觉得到,随时都有可能有人捡起地上的匕首,插进旁边人的胸膛当中,安东和小月也被笼罩在这危险之下,而刚才他把离开这间牢房的唯一手段扔了出去。
星河有些失控地跑到门锁边上,牢房的锁只是一个不太复杂的弹簧锁,如果给他一套顺手的撬锁工具的话他可以在十分钟以内撬开这个锁,但之前他已经检查过了,他身上的东西都已经被罗伊德搜走了。
又是一声惊叫声响起,紧接着是骚乱地声音,尖叫声,哭喊声,不同于之前那次结束地那样迅速,这一回的骚乱明显长了很多,周围几间牢房的不少人都扶着铁栏朝外望。
“胖子,小月,你们怎么样,是你们那边吗?”星河大喊。
“哥,我没事。”岚月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这里也没事,你那边怎么样?”安东的声音听起来也还算正常。
“妈妈……我想回家。”哭声从星河身后传来,他回过头,看见卡拉正抱着膝盖大声哭泣,用发卡别住地头发已经乱成一团,星河没有嘲笑她的意思,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或许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等等,那个发卡,星河看了眼卡拉头发上的发卡,又看了眼门上的锁,可以试一试,感受到希望的星河一瘸一拐地朝卡拉走去。
他的举动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所有人警惕地看着他,包括卡拉,星河每向前走一步,她就向后挪几步,一直撞到了墙上。
他还没能走到卡拉边上,凯拉站到了他和卡拉中间,神色凝重地瞪着他。
已经被急昏了头的星河低吼了一声,“让开。”想要推开她,但是因为身体的虚弱,他没能成功,反而差点让自己跌倒。
“你想对她做什么。”凯拉死死地盯着他。
星河愣了一会儿,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他们都在盯着自己,而卡拉,则一脸惊恐地靠在墙上,脸上还挂着泪痕。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动有些欠妥,“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要那个发卡。”
“发卡?”凯拉一脸疑惑,星河没有向她做更多解释,绕过了她,从还在惊恐地发抖地卡拉头上摘下了发卡,然后迫不及待地一瘸一拐地回到了门锁边上。
他把铁质地发卡掰成一个合适的角度,然后从钥匙孔里插了进去,开始捣鼓起来,牢房里的孩子们已经围成一圈看着星河,到现在他们大概也看懂了星河是想要做什么,都一脸希冀地看着星河。
星河死死地盯着锁眼,听着从里面传来地微弱地声音。
在他忙活地时候,那间产生骚乱地牢房已经被打开了,衣冠不整地孩子们冲了出来,不出意外地,他们的身上都沾有鲜血,有些是自己的,有些是别人的。
只是那么一瞬,星河感到心口一悸,他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所没有开,是那根发卡断了。
星河呆呆地看着手里剩下的半截发卡,瘫坐在地上。
“用我的吧。”一只手握着一根发卡伸到他的面前,星河呆呆地抬起头,看到凯拉散乱着头发看着自己。
他没有接过发卡,呆呆地说:“没用的,锁芯被堵死了。”
“让开。”魔灵男孩有些粗鲁地把星河拉倒一边,站到了锁的前面,“要是我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你就能打开它?”
星河呆呆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于是男孩看向锁眼,做了几个奇怪的手势之后,朝锁伸出了手,做出了一个向外拉的姿势,他的脸憋得通红,就好像他正在拔河一样。
一会儿过后,就像是拔河地绳子断了一样,男孩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盯着星河,松开了自己紧握地手,断在锁芯里的那半截发卡躺在他的手上。
星河会意地从凯拉手里拿走另一个发卡,掰弯后插进了锁芯里,这一回他的动作很小心,几分钟后,一声清脆地声音总锁芯里传出,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星河,直到星河把完整地发卡从锁里拿出来,而铁门也应声而开时,他们终于开始欢呼起来。
星河没有同他们一起去加入进餐的队伍,而是先去捡起了那把被他扔掉地匕首,他从衣服上撕下一段布条,然后把匕首绑到自己的大腿上。
他先去看了安东的牢房,那里的气势已经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安东,所有人都靠在墙边,看着中央的匕首,不敢轻举妄动,星河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的僵持。
“星河,你?”安东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我把锁撬开了,你这边没事吧?”星河问。
“暂且没事,你先去救小月吧。”安东朝他伸出了大拇指。
星河点点头,跑到了关着岚月的牢房前,这里的情况更加危急一点,一个拿着匕首的女孩站在牢房中央,而其他的所有人则靠在墙壁上盯着她。
星河没有多说,弯下腰,开始撬锁,有了撬开之前那个锁的经验后这件事变得不再那么艰难,当星河打开了牢房的铁门,那个拿着匕首的女孩一下子松开了匕首,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而其他人包括岚月则从里面鱼贯而出。
星河又依法打开了安东的牢房,三人聚到一起后,那个魔灵男孩走了过来,他看了眼星河,说“利维坦。”
“嗯?”星河有些不明所以。
男孩不满地看着他,“我的名字。”
“哦。”星河和点点头,绕过了他,在岚月和安东的搀扶下朝另一座还没开的牢房走去。
利维坦从背后拉住他,问:“你不是想把所有的牢房都打开吧?”
“有什么问题吗?”星河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里剩下的食物只有这么多了。”
星河看向那辆餐车,他开了三个牢房,而先前以及开了两个牢房,五十人份的食物已经有四十八个人在享用,就算他开了所有的牢房,也肯定还有人会挨饿,甚至可能会发生一些更糟的事情。
这些事情他明白,他们三个都是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自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他还是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今天他不想在看到更多的血了。
“我的那份就让出去了。”星河说完摆摆手,让安东搀着他去了下一间牢房,岚月和安东站在他的后面,而他则在专心致志地撬那把锁。
“如果让你打开所有的锁,那么这场试炼不就没有意义了吗?”罗伊德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星河从大腿上抽下匕首,猛然朝身后刺去,他预料到罗伊德一定会再出现,不过他还是低估了罗伊德,他只用了两根手指就把星河的匕首牢牢地夹住。
然后他像是在对所有人说教一样,大声说:“记住,面对你的敌人的时候,永远不要留情。”说完他一脚踢在了星河已经肿胀起来的膝盖上。
于是,他痛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