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到,星河立即拉下了扳手,扳手比星河想象的灵活,即便在地底被掩埋了这么久,星河还是很轻易就拉了下来,可以听到墙壁里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一直传动到很远的地方。
星河本以为会有什么很震撼人心的场面,但是实际上墙壁里传来的齿轮转动的声音很快就停歇了,然后管道里重归了寂静,“这就完了?”星河暗自思忖。
他有些迟疑地拉了三下安全绳,既然拉下了扳手,那么是时候让杜泽拉他上去了,就当星河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可以终于可以带着钱离开的时候,状况发生了。
地面突然开始剧烈地震动,如果不是管道里的空间狭小,星河现在已经跌倒在地上,脚下晃动的地面让他倾倒在墙壁上,他甚至还感觉到了有碎石头落到了自己头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从管道内壁上蹦出来的。
星河再次用力扯了几下手里的安全绳,他可不希望自己被活埋在这里,但是安全绳那头的杜泽一时间居然没有任何反应,这一下星河彻底慌了神,他拉着安全绳,对着头顶大喊,“杜泽,快拉我上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没有传到上面,不够这一抬头倒是让他吞了一嘴的灰,星河算是彻底乱了方寸,他用手握着安全绳,靠着安全绳脚踩着墙壁向上攀爬,人在极端情况下总是能爆发出自己难以想象的潜力,墙壁上很光滑,不好落脚,星河所幸踢掉了自己的鞋子,光脚踩着墙壁才能勉强拉着绳子向上攀爬。
杜泽在给他安全绳的时候估摸着没有计划着让他靠着这根绳子攀爬,所以并没有给他手套一类的护具,星河的双手被勒得通红,但他丝毫不敢放手,尤其是现在因为震动的原因,绳子也在不停的晃动。
正当星河一咬牙抓住绳子继续向上爬了几米的时候,手里突然没了借力的东西,那段安全绳居然开始从上面往下落,正准备继续向上攀爬的星河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下坠。
他顿时吓出了一声冷汗,惨叫了出来,啊!
他的惨叫声响彻在整个管道中,不过管道里并没有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在星河的身体和地面亲密接触之前,安全绳拉住了他,并拉着他缓缓上升。
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星河却吓出了一声冷汗吗,刚才他都有种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感觉,整个人都几近虚脱。
周围的震动也停歇了下来,安全绳拉扯他上升的速度也快了一些,不多时,他就被从幽暗的管道里拉回了那个圆形房间,拉他上来的是杜泽,他把安全绳缠在自己的身上,再缠到左手上,硬生生的用一只手把星河拖了上来,而他的右手无力地低垂在那里,似乎是脱臼了。
当终于把星河拉上来以后,杜泽终于像是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同时用左手扶着自己无力的右手,逃过一劫的星河也躺到了地上,贪婪地吸食空气,他从来没有感觉过活着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不过在他打算好好休息一番之前,星河还是从怀里掏出两个信封,扔到坐在他旁边的杜泽脚下,杜泽一把扯掉自己头上的头套,他的头发因为一头的汗水而黏在一起,杜泽用还完好的左手随意拿起其中一个信封塞进自己嘴里,然后当着星河的面,用还完好的左手替右手挑了一个角度,然后就直接朝那个方向躺了下去。
星河听见一声不大的骨节交错的声音,杜泽双目睁大,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喉咙里传出呜呜的声音,良久他才把信封从嘴里吐出来,信封上已经留下了一个深深地牙印,星河可以肯定,那一定很痛。
杜泽深吸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右臂,似乎对自己的接骨还算满意,这时星河也大致缓了过来,他也从地板上坐了起来,刚才的震动对这间房间的伤害很大,有不少石块都从头顶的穹顶上落了下来,那个斯诺人大块头似乎是被一块从天花板上落下来的石头给砸中了,背上开了一个口子,此刻正坐在原地休息,另一个人站在他的背后替他包扎伤口。
另两个下井的人此刻也都上来了,似乎没有受什么伤,都坐在洞边休息,房间中央的那个石桌已经倒了,那个黑色杯子从上面滚了下来,掉落在一旁,杜泽从地上站起来,朝那个黑色杯子走去。
当他路过自己的时候,星河突然叫了他一声,“杜泽。”
杜泽回头看了星河一眼。
“不管怎样,刚才谢谢你了。”星河对他说,他看见了地板上那颗用于固定自己安全绳的铆钉已经从地板上弹了起来,如果杜泽没有在最后拉住他,他可能就再也上不来了。
“你现在就高兴还早了点。”杜泽意味深成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径直朝走过去捡起了那个杯子,“把耳朵贴到地面上,看看你听见了什么。”
星河有些疑惑地照做了,同时杜泽把那个黑色杯子塞进了自己的腰包,星河现在肯定这些腰包里面肯定有什么玄机,那个杯子明显就不比那个腰包小,但是把那个杯子放进去后居然一点都没有鼓起来。
只有一种可能,这些腰包都是魔法加工过的产品,星河不知道杜泽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魔法腰包,不过这不是他现在关心的东西,当他把耳朵贴到地面以后,他听见了流水声,并不是那种细小的水流,而是像瀑布一般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有些不真切,“水?”他抬起头,问杜泽。
“为这座魔法阵供能的本来就是贡河的流水,停止魔法阵的办法其实就是关闭遗迹里的水力枢纽,阀门一旦打开,枢纽就会关闭,贡河的水自然也就会倒灌进来。”似乎是为了响应杜泽的话,恰巧此时有一块巨石从穹顶上砸下来落在星河和杜泽之间,紧接着一道水柱动那块巨石留下的窟窿里喷涌而出。
“那么我们怎么离开?”星河问杜泽,越来越多的水柱从天花板上出现,地面上已经附上了一层几厘米厚的水,但是那些和杜泽一起来的人却丝毫没有慌张的样子,这说明,杜泽他们一定有离开的方法。
杜泽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他从腰包里掏出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扔给了星河,星河接过石头,那是一块黑曜石,比自己在里奥的仓库里发现的那些,似乎纯度差一些,黑曜石上有些杂色,不过这块黑曜石上纹刻着一些细小的符号,隐隐与星河体内那些为数不多的魔法交互相应。
“这是什么?”星河握着黑曜石问,感受从上面传来的冰凉感。
“传送石。”杜泽也从腰包里拿出一块石头吗,只不过他手里的那块是红色的,与杜泽同行的其他五人手里也都有一块小石头,不过他们和星河一样都是黑色的。
杜泽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把血涂在那块红色的传送石上,杜泽的鲜血似乎激发了那块石头,它发出一阵妖异地红光,杜泽把它高举过头顶吗,同时对星河说,“有些事现在告诉你也没有关系,就像你看见的那样,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有人给了我这些东西,让我帮他来这里取走一样东西。”杜泽拍了拍腰包,那里面装着那个黑色杯子。
“星河,江城就要没落了,留在这里继续做一个黑帮头头终归是没有前途的,我需要另谋出路,恰好有人出价不错。”杜泽继续说,与此同时,他手里的那块石头上的红光更加浓郁了,那红光让星河有种不好的感觉,因为在那红光的照耀下,他体内的魔力都有些凝滞了。
终于当那块石头上的红光浓郁到某个极点的时候,突然爆发开来,整块石头漂浮到半空中,那上面散发出的光芒一下子笼罩了杜泽的身体,他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得透明。
“老大,穴居人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刚才负责给斯诺人大块头包扎的那个人问,星河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才注意到,那红光只覆盖了杜泽的身体,却没有覆盖其他人的身体。
“不好意思了,诸位,并不是针对你们,只是你们要知道,我就要去开创新的事业了,我不能让你们来托我的后腿。”杜泽微微一笑,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他,还没来得所有人有什么反应,漂浮的红石里突然传来一股压迫感,把所有人都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即便是那个斯诺人大块头也不例外。
被压倒在地的星河感觉的到,导致自己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就是手里的那块石头,它从自己手里抽走了自己所有的体力,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就是这样,因为那块石头,自己全身无力,他必须扔掉那块石头。
杜泽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星河身边蹲了下来,他看着星河脸上带着惋惜,“星河,其实我挺看好你的,我给过你机会的,加入我,但是你拒绝了,我看的出来,你放不下你的那些所谓的‘伙伴’,你知道我不需要托后腿的人,所以,不好意思了。”
星河全身无力,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他们交谈的时候,那块红石上发出了光线连到了他们这些倒在地上的人手里的黑曜石,星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顺着那条线被那块黑曜石吸到那块红石里。
如果放任下去,自己很快就会死在这里,他不能就这么死掉,岚月还在等着他回去,他不敢想象自己死在这里的话岚月会怎么样。
杜泽站起来,怜悯地看着星河,他扔下了两个信封,是他丢给杜泽的那两个,落在星河脸前,“星河,真是可惜了,你是个人才,这些权当是给你陪葬吧,再会了,哦不,应该是永别了。”
杜泽的做派让星河无比想跳起来给他一拳,愤怒,恐惧这些心情交错在星河心中,伴随着那从黑曜石中被源源不断地抽走的生命力而愈演愈烈,一如两年前酒馆里的那个夜晚一样的感觉。
一股暴躁且庞大地魔力突然从胸口涌出,星河不知道这些魔力是从哪里来的,他拼尽全力把它们汇聚到自己握着黑曜石的那只手上,碰地一声,那块石头像一支离弦的箭,嗖地一声射了出去,一直钉进了远方的墙壁里。
杜泽微愣地看着星河,“看来你身上还有不知道的秘密啊。”
星河从地上飞扑起来,扑向杜泽,但是却扑了个空,他从杜泽虚化地身体里穿了过去。
杜泽回头瞥了一眼星河,“没用地,你还是想想该怎么离开这里吧,星河,我很期待与你的再会。”说完,杜泽的身体完全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点点红星,没多久也全部消散了。
那块红石上的红光也消散了,重新落到地上,周围的所有人都没有了生命迹象,从穹顶上泻下来的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他很快就会被这水淹没。
星河咬咬牙,把目光投向了地上的那三个圆孔,他必须活着,所以他决定冒一些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