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找找看,是不是你漏掉了?”星河神色焦急地问还趴在垃圾箱里的重吾。
“真的没有了,我都找遍了,只有这五万。”重吾从垃圾箱里探出头,脑袋上还搭着一片菜叶。
“这不可能,垃圾清理员明明明天才会来!”星河挫败地把拳头砸到了垃圾箱的铁皮上,巨大的声音在小巷里回响。
在星河的要求下,巴尔博老头把玲送进了江城公立医院,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女性魔灵,巴尔博老头叫她埃米丽奥,星河看不出她具体多少岁,她和巴尔博老头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很微妙,两人彼此熟识,但是当两人会面时,他们之间似乎在刻意保持距离,虽然她很爽快的答应帮玲入院,但是星河敏锐地的感觉到当两人在一起时似乎都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但是这毕竟是他们的私人事情,星河没有去过问的理由,他在玲的入院手续一办好就叫上重吾和安东去取他们从里奥那里敲诈来的钱,而岚月则留在医院负责照顾玲。
星河很庆幸他们从里奥那里敲诈到了足够多的钱,能拿来做玲的治疗费用,然而这种庆幸没能持续多长时间,他们只在垃圾箱里找到了五万丹,比约定的价钱少了一半。
虽然他很早就预料到里奥可能会做一些小动作,但是当这情况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让星河的情绪有些失控,少掉的那五万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星河,不好了!”安东气喘吁吁地从小巷外跑进来,星河连忙扶住了他。
“怎么了?”星河摸到安东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是什么让他这么急?
“船……船,船开走了!”安东断断续续地说出来,“码头仓库都被搬空了。”
“什么!”星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不应该是这样的!”星河一拳一拳的砸在垃机箱上,这个消息彻底摧毁了他最后一丝奢望,居然提前发船了,毫无疑问这一定和里奥有关系,这让星河他们想要找里奥拿回剩下的五万变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星河,冷静一点!”在安东的拉扯下,星河收回了已经发红的拳头,微微冷静了一些,“告诉我,详细的情况。”他抓住安东的肩膀问。
过了这么一会儿,安东也算缓过劲来,样子,好了许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那是一个滑轮,上面还有一截断掉的绳子,“我在仓库的地板上发现了这个,被特意压在一张白纸上,恐怕那家伙……”
星河没有听完他说什么,他的目光全部被吸引到那个滑轮上,那天晚上,他们用来吓唬里奥的装置卡住了,安东和重吾为了把他弄下来,扯断了绳索……
“那张纸在哪里?”星河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稍稍冷静一些,重吾和安东见他冷静下来,也松了口气,安东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所谓的白纸,递给星河。
星河接过白纸皱了皱眉头,大概是因为安东跑的比较急的原因,白纸被他弄得皱巴巴地,星河费了些劲才把它展开,不过乍看之下,这张纸怎么都只是一张很普通的白纸,看不出特殊之处。
“他只留下了这个?”星河攒着白纸问。
安东也是一脸的愁容,小声地说,“只有这个。”
“我们现在怎么办?”重吾问,同时他跳了跳,甩掉自己在垃圾箱里沾上的脏东西。
星河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白纸叠好,塞进口袋,然后再次仔细清点了一便他们在垃圾箱里找到的装钱的牛皮包。他叹了口气,“先把这些钱送回医院垫上吧,剩下的再想办法。”
三人回到玲的病房时,正好碰上巴尔博老头和艾米丽奥一起从病房走出来,当看见他们三个之后,巴尔博老头显得有些不高兴,“你们三个去哪了,里面不是你们的朋友们吗,怎么你们一点都不关心,这是什么气味?”巴尔博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重吾,后者不动声色地往后缩了一步,站到了星河和安东后面。
“巴尔博先生,治疗的费用……”星河想问一下是否能够先付五万丹让玲现在就开始治疗,剩下的过段时间再付,但他还没有说完,就被巴尔博老头打断了。
“治疗费用我已经先垫了三万,艾米丽奥说了可以说服医院先进行现阶段的治疗,剩下的治疗费用可以给我们几天时间来凑。”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艾米丽奥医生退到了几米外,翻看她的病历本,给巴尔博和星河他们留下了对话的空间。
听到巴尔博的话,星河松了口气,他从口袋里拿出装钱的牛皮纸包,递给巴尔博,“巴尔博先生,我们很感谢你的帮助,不过我们不能用你的钱,麻烦你用这些钱去付医疗费用,剩下的钱,我们会想办法在这几天凑出来。”
巴尔博老头迟疑地结果牛皮纸包,翻开封口,露出了里面叠放整齐的500丹钞票,仅仅是匆匆瞥了一眼,就让他立刻变了脸色,“这钱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怎么了,这钱有什么问题吗?”星河不解的看着巴尔博扬在手里的牛皮纸包,发现他的脸色变得铁青,“这些钱是假的?”星河忽然想到了某种不好的结果。
“这些钱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巴尔博老头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他的脖子到脑门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看着很吓人。
星河终于注意到巴尔博老头的异样,他很生气,即便是他们几个再三光顾他的玉米地的时候星河也没见到他这样生气过,而且,星河完全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他这样生气。
“这些钱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巴尔博老头第三次问出了这个问题,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星河却感觉他的平静之下蕴含着更大的怒火。
“我们赚的啊,有什么问题吗?”安东随口答了一句。
“赚的,怎么赚的?”巴尔博老头直盯盯地瞪着安东。
星河隐隐察觉到了巴尔博老头为什么而生气,他扯了扯安东的袖子,示意他闭嘴,“用我们自己的方式赚的。”他回答巴尔博老头。
“自己的方式?”巴尔博老头怒极反笑,一把把牛皮纸包扔到地上“你所谓的方式,是去偷,是去抢,是去骗,还是什么其他的伤天害理的事情!”
大概是这里的动静太大,传到了病房里面,星河瞥见岚月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头神色担忧的看着他们,星河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什么都不要做。
艾米丽奥守在过道的门口,没有让别人靠近,所以这里的争吵并没有引起骚动。
安东和重吾似乎想要向巴尔博解释,却被星河制止了,他明白了巴尔博的愤怒源于何处,但是却觉得他愤怒的理由很可笑,可笑的让星河都开始愤怒起来。
星河弯下腰,捡起被巴尔博扔掉的牛皮纸包,当他抬起头时正好迎上了巴尔博的双眼,星河可以清晰的看见他因为急促地呼吸而不断收缩扩张的鼻孔,他的愤怒都清晰的写在了脸上。
星河的愤怒却让他很冷静,他的脸上一丝愤怒的痕迹都没有,甚至他还对巴尔博露出了微笑,他拍掉牛皮纸包上沾的灰,“巴尔博先生,这就是我们的生存之道,很抱歉让您觉得很恶心了,我们以后会注意的。”
“生存之道!?你们管这叫做生存?这不叫生存,这叫做寄生!”巴尔博老头死死地瞪着星河。
星河同样看着巴尔博,但是他的目光却很平静,“巴尔博先生,您对玲做的一切我们都很感激,但是您并不是我们的什么人。”星河的意思很直接,因为你你不是我们的什么人,所以你也就没有对我们的生存方式说教的资格。
“你!好!好!好!我就不该管你们!”巴尔博指着星河的鼻子连说了三个好,然后再也不看星河几人,一甩手越过艾米丽奥,离开了。
“星河,是不是有些过了。”安东看着巴尔博老头的背影,有些担忧的问。
“大概吧,没事的。”星河拍了拍安东的肩膀,他当然明白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伤人,他并不是刻意针对巴尔博老头,他真的感谢巴尔博老头对他们的帮助,只是一码归一码,在江城的两年的生活让他的心底累积了一股怨气。
当他们几个流落江城街头,饥寒交迫的时候,几近死去的时候又有谁来关心过他们,他们是在偷,他们是在骗,但是他们也是在靠自己的努力生存,没有人有资格对他们指手画脚,即便巴尔博是他们的恩人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