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花了些时间才理解过来,杜泽正在向他抛出一根橄榄枝。他觉得这很可笑,杜泽居然会提议让他和他合作,尽管落在他脚边的那把匕首显示对方是认真的。
不过星河没有忘记上一次被迫和杜泽合作发生了什么,他可是差点死在了江城的穴居人遗迹里,杜泽甚至连他自己的手下都没有放过,有这样的先例在那里,他难道还以为自己会相信他。
杜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指着背后的那个雪橇,“星河,我是不介意把你再绑回那张雪橇上的。还是说,你比较喜欢那样。”
星河很不爽,但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低头,从地上捡起了那把匕首,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放心,星河,这不是免费的午餐,等时候到了,我会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杜泽的这番话令星河稍稍安心了一些,不过当然不是放下全部戒心,他警惕地看着对方,“你要我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杀人放火,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杀人狂吗?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从来不做的。”杜泽回应,“你放心吧,那件事对你来说很简单,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杜泽说完便走到茉莉身边,扶起她,同时回头对星河说:“你还打算在那里站多久,我们该走了。”
“好歹给我一双鞋子和一件衣服吧。”星河咬牙切齿地说,他的忍耐力也不是无限度的,单衣赤脚在雪地里呆了这么久他全身都不禁颤栗起来。
“很抱歉,星河,我这里也没有多余的衣物鞋子,不过那只毛文是你杀的,他身上的东西也都是你的战利品,我是不会和你抢的。”杜泽扶着茉莉,嘴角微微上扬,同时还“好心”地提醒,“不过你最好快一点,要是等其他毛文赶过来可就不好了。”
杜泽脸上的那丝丝笑意令星河很愤怒,但却无可奈何,他走向那只毛文,这些大猫咪的毛发是天然的御寒工具,所以他们没有必要准备太厚的御寒衣物,身上只穿了不影响灵活的皮甲。
星河从尸体上扒下那具巨大地皮甲,又用那只毛文的猎刀从皮甲上割出两块,他用这两块皮革包住自己的脚,又用绳子绑好口,做了两只简易地鞋子。
至于皮甲的剩余部分,星河只从上面卸下了胸部的那张大块皮革绑到了自己身上,其余的护手护腿什么因为大小实在差了太多,他没有要。至于毛文的那把猎刀,尽管它很锋利,但过于厚重,他感觉拿起来不方便,所以也没有要。不过幸运的是,这只毛文的行囊里存有不少肉干,他也一并笑纳了。
从尸体上扒完东西,星河还顺手把雪橇上的那块白布一并拿去披在身上。杜泽果然没有向他索要任何战利品,看他收拾完后便扶着茉莉开始前行,于是他也只能跟了上去。
星河觉得自己的脚应该是冻伤了,踩在雪地里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好像脚不是自己的一样。杜泽肯定是不会在意这他的脚伤的,不过因为扶着茉莉的缘故,他走起来也不快,星河能够追得上。
密林中的景色在星河看来完全一样,他早就丧失了方向感,他不知道杜泽是怎样分辨出道路的,或许可能是他在林间做了一些确认方向的记号,不过这些记号肯定不会告诉他就是了,他只能默默地跟着前面两个人。
铁幕山脉之所被称为铁幕,不仅仅因为其山势陡峭,难以翻越,还因为它和落英河一起将帝国的疆土分为两半。其中一半有着大片地沃土平原,富饶美丽,被称为铁幕之内,而铁幕之外的另一半则遍布丘陵山峦,土地虽不至于贫瘠,但真正方便耕种的良田数量却不及铁幕内的一半,这个数字对比看起来不大,但结合铁幕之外的区域占了帝国三分之二以上的疆域时,铁幕内外的富饶程度对比一下子清晰可见。
而迷雾之森就是一片位于铁幕之外的巨大的原始森林,它位于三个行省之间,地势虽较为平坦,但其中的丘陵石峰也是不少的。而杜泽现在就带着他们往这些石峰当中钻。
星河本不明白杜泽来此处是做什么,直到他终于看见了那个庇护所,所谓的庇护所实际上是山体上的一个溶洞,只不过它只有一个入口,还隐蔽在数座石峰之间,加上此时四周积雪的覆盖十分隐蔽。
进入这个溶洞以后,星河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溶洞内部地地势倾斜,整体打穿了这座山体,沿着这坡道走到头可以到达山体另一端的顶上,那里有一小处自然形成地平台可以监视到很远的地方,同时光线也从这个地方照进洞内,确保了洞里的采光和通风。
杜泽进入山洞以后从地里挖出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些生活物品和一堆造型奇怪地金属物件,他从里面把这些金属物件取出,在平地上组装成了一个圆筒。随后他又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罐,那里面是一些淡黄色地液体,看起来像是某种油脂。
杜泽将那些似乎是油脂的液体倒进圆筒下方的一个洞口,然后拿着那根黑色短棍劈了一下圆筒上方的喷口,顿时那个喷口处出现了拳头大小的火苗,“这东西烧起来不会有烟,虽然火不大,不过勉强够用了。”
“这是什么,是魔法吗?”茉莉走到圆桶边上问。
杜泽瞥一眼星河,“我可不会魔法,这是那群住在大树下的小矮子们鼓捣出来的炉子,里面烧得是提炼过的沙虫油脂,很耐烧,供我们用四五天不是问题。”说完他就动身往洞外走,“我出去一会儿,包裹里面有食物,水的话用缸子去弄些雪回来烧就是了,别说这还要我教。”
“你要去哪?”星河攥紧了手里的匕首,警惕着看着他。
“星河,你对我这么关心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杜泽看着他,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放心吧,我不会离开太久,我只是去处理一下我们留下的足迹,你不会希望有毛文跟着足迹找到这里吧。”
星河顿时有些语塞,只能忿忿地看着杜泽离开。溶洞里顿时只剩下了他和茉莉两个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不,觉得尴尬地应该只有他一个人,茉莉直接坐到了火炉边上开始烤火,他在边上站了一会儿,感觉冻得不行也只好坐了过去。
星河伸出双手凑向圆桶上的火苗,从火苗上传来的温度稍稍缓解了他双手的僵硬。与此同时他的内心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杜泽把他和茉莉单独留在这里,这是一个绝佳的挟持这个女人的机会。
“星河,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茉莉的突然开口让星河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星河,我很抱歉把你拖到这来。杜泽,他的脾气是不太好,但他不是一个坏人。”茉莉说。
等等,星河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杜泽不是一个坏人,这是他这段时间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他看着那个一脸真诚的女人,问:“你和杜泽,究竟是什么关系?”
茉莉回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过她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故作镇定地理自己有些杂乱地头发,这令星河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是单单地一起长大那么简单。
“你有多久没见过杜泽了?”星河问。
茉莉一愣,“大概有十五六年了吧,那时候他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他离开了撒库村到其他地方去谋生,九年前他回来过一趟,不过那次我没能跟他碰上面。”
十多年......,星河今年才十二岁,十多年的时光已经超过了他至今所经历的人生,这么长的时间对一个人的人生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说不上来,不过应该足以一个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你不知道他离开了村子以后干什么去了吗?”
“我不知道,只是听村长说他在外面的生活的不错,他在村长那里留了联系方式,说如果我有麻烦的话可以去找他帮忙。”茉莉茫然地摇摇头,“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会想去麻烦他的,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莉莉还有兰斯都不见了,我真的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
茉莉说着说着忽然就留起了眼泪,她猛然打住,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抱歉,我不该更你说这些的。”
茉莉止住了自己的眼泪,尽管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抽噎,看着这个女人,星河沉默了。无论怎么看来,这个女人只是一个失去了丈夫和孩子的可怜人,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去告诉她杜泽的真面目了。
茉莉终于完全止住了自己的泪水,不过因为哭泣而导致的双眼的红肿没那么容易消去,她看向星河脚上的那双简易地鞋,说:“把你脚上的兽皮脱下来吧,我看这里有点针线,可以帮你做双鞋子。”
星河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关于挟持茉莉去威胁杜泽的念头在这一刻也被打消了。